1950年,溥杰被引渡回国,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在这里,他接受劳动改造,学着自己洗衣、种菜,与其他战犯一同学习、反思。每当想起远在日本的嵯峨浩和女儿,他便提笔写信,字里满是思念与愧疚。
六、重获新生:平凡日子里的真谛
1960年,溥杰获得特赦,走出了战犯管理所。他回到北京,被安排在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工作,负责整理晚清和伪满时期的史料。第一次领到工资时,他捧着崭新的人民币,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终于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了。”
1961年,嵯峨浩冲破阻力,带着嫮生回到中国,与溥杰团聚。分别十六年,夫妻相见恍如隔世,两人紧握着手,久久说不出话。慧生此时已在日本去世(1957年因情感问题不幸离世),成了夫妻俩心中永远的痛。
此后的日子,溥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他与嵯峨浩住在胡同里的四合院里,每日上下班,周末逛公园、看展览。他重拾书法爱好,师从名家,笔墨愈发精湛,作品多次参加展览,深受好评。他还撰写回忆录《溥杰自传》,坦诚地讲述自己的一生,警示后人勿忘历史。
晚年的溥杰,常与溥仪(1967年去世)的遗孀李淑贤往来,也与嫮生一家共享天伦。他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草,看着嵯峨浩侍弄菜园,总说:“这辈子经历了大起大落,才明白平凡日子最珍贵。”
1994年,溥杰在北京逝世,享年87岁。临终前,他握着嵯峨浩的手,轻声说:“能和你相守,能做个中国人,我知足了。”
溥杰的一生,跨越了晚清、民国、伪满、新中国,从“皇弟”到战犯,再到普通公民,他的轨迹折射出一个时代的动荡与变迁。而贯穿始终的,是他对亲情的珍视,对错误的反思,以及对平凡生活的最终领悟。
七、笔墨寄情:书法里的人生况味
特赦后的溥杰,将大半精力投入书法。他的字早年受王府熏陶,习的是颜体,笔力浑厚,带着皇室宗亲的端凝气度。中年颠沛流离,笔墨荒疏,直到抚顺战犯管理所时期,才重拾狼毫,以练字平复心绪。
在政协工作的日子里,他常于下班后伏案挥毫。办公室的旧木桌案上,铺着毛边纸,砚台里的墨香与窗外的槐花香交织。他写得最多的是楷书,一笔一划,如履薄冰,仿佛每个字都在叩问过往。有次写“知错能改”四字,写到“改”字最后一笔,墨滴在纸上晕开,他盯着那团墨迹良久,叹道:“字能重写,人生却没有回头纸啊。”
晚年的书法渐渐融入个人风骨。他学过米芾的灵动,参过王铎的跌宕,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结体严谨如旧时规矩,笔画间却藏着几分洒脱,似是挣脱了束缚的释然。他爱写苏轼的“一蓑烟雨任平生”,笔锋流转间,有对命运的坦然;也常写“莫忘历史”,字迹沉郁,带着沉甸甸的警示。
求字的人络绎不绝,有机关单位,有寻常百姓,他从不推辞。有时写得累了,嵯峨浩便为他研墨,轻声劝:“歇会儿吧,你的手都在抖。”他却摆摆手:“能为大家写字,是我的福气。”他的书法作品,后来结集出版,扉页上写着:“以笔墨忏悔过往,以真诚拥抱新生。”
八、家庭温情:跨越国界的相守
嵯峨浩的到来,为溥杰的生活注入了暖意。这位出身日本贵族的女子,早已将中国视为故乡。她学着做炸酱面,蒸窝头,把四合院打理得井井有条。窗台上摆着她种的仙人掌,墙上挂着溥杰写的字,寻常日子里透着烟火气。
两人常一起逛琉璃厂,溥杰给她讲文房四宝的典故,她则教他辨认日本的和纸与颜料。有次看到一幅齐白石的虾图,嵯峨浩指着说:“这虾像活的一样,咱们家鱼缸里要是有这样的就好了。”溥杰便笑着记下,转天就去集市买了两只大虾,放进鱼缸,逗得她直笑。
次女嫮生留在北京后,嫁给了中国人,生儿育女。每逢周末,孩子们围着溥杰喊“姥爷”,他便拿出糖果,教他们写毛笔字。嫮生常说:“爸妈这辈子不容易,现在能看着他们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1987年,嵯峨浩因病去世,溥杰的世界仿佛空了一角。他把妻子的照片摆在书桌前,每天都要擦拭一遍,写字累了,就对着照片说说话,像她还在时一样。有人劝他搬去和女儿同住,他摇摇头:“这里有她的气息,我舍不得走。”
九、历史回响:晚年的回望与担当
作为亲历者,溥杰对晚清至伪满的历史有着特殊的发言权。他在文史资料委员会工作时,常常伏案整理史料,遇到存疑之处,便走访旧识,核对细节。有人劝他:“过去的事,模糊些也好。”他却正色道:“历史不能模糊,错了就是错了,得让后人看清楚。”
他撰写的回忆文章,没有粉饰,没有推诿,坦诚记录了伪满时期的种种内幕,包括日本如何操控溥仪,如何策划“帝位继承”阴谋。文中写道:“我曾是傀儡的帮凶,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如今能做的,就是把真相说出来,警醒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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