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踩着风火轮在云雾里疾行,青铜鼎悬在身前散发着温润的青光。他频频回头望向落霞镇方向,混天绫在掌心绞成了结:“娘会不会出事?” 话音未落,鼎身突然震颤起来,一道水纹从鼎耳蔓延到鼎腹 —— 这是殷十娘临走前布下的感应术,只要她还平安,鼎身便会泛起水纹。
“娘肯定没事。” 哪吒用力抹了把脸,将乾坤圈攥得更紧。他知道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终南山还在千里之外,身后隐约传来的破空声提醒着他,截教的追兵从未放弃。
穿过第三道山梁时,前方突然飘来一片桃花瓣。时值深秋,这抹嫣红显得格外诡异。哪吒急忙勒住风火轮,却见漫山遍野的桃树凭空出现,粉白花瓣在风中凝成漩涡,将他团团围住。
“何方妖孽?” 火尖枪在掌心嗡嗡作响,枪尖火焰将靠近的花瓣烧成灰烬。可花瓣像是无穷无尽,烧尽一片又涌来十片,渐渐在他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花墙。
“小友莫慌。” 苍老的声音从花墙外传来,带着几分戏谑,“老夫不过是想看看,女娲鼎选中的少年郎有几分能耐。”
花瓣突然向两侧退去,露出个身着葛布道袍的老者。他手里拄着根竹杖,杖头雕着只衔珠青鸟,杖身爬满青苔却一尘不染。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如朝阳映雪,右眼似古潭沉月,看向哪吒时,竟像是能看穿他莲花真身里的每一缕莲丝。
哪吒握紧火尖枪:“你是谁?跟截教是不是一伙的?”
老者哈哈一笑,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那些桃树瞬间化作青烟散去,露出身后陡峭的山崖。崖壁上凿着半座残破的石屋,屋前老松的虬枝上挂着个葫芦,正滴溜溜转着发光。
“老夫云游子,既不属阐教,也不附截教。” 老者指了指石屋,“若信得过,进来喝口热茶?”
哪吒犹豫片刻,注意到老者腰间系着块玉佩,上面刻着的北斗七星纹与母亲收藏的古籍扉页图案一致。他收起火尖枪:“我娘说,戴这种玉佩的人不算坏人。”
石屋里陈设简单,只有张石桌和三个石凳。老者提起葫芦往粗陶碗里倒茶,琥珀色的茶汤里浮着三片茶叶,竟在碗底拼出了终南山的轮廓。“玉鼎真人托我在此等你。”
哪吒猛地抬头:“你认识我师父?”
“百年前在昆仑墟下棋,他输了我三坛桃花酿。” 老者指尖在茶碗上轻轻一拂,茶汤里的山影突然活了过来,终南山脉的轮廓渐渐隐去,露出片被黑雾笼罩的谷地,“但今天找你,是为另一件事。”
茶碗里的黑雾突然翻涌起来,凝结成柄巨戟的虚影。戟身缠绕着玄色纹路,戟尖泛着混沌初开时的灰白光芒,与哪吒见过的所有兵器都不同。“这是混沌神戟?”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指尖却穿过了虚影。
“准确说,是神戟的灵气显形。” 老者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凝重,“上古巫妖大战后,此戟便沉入阪泉战场。那地方被黄帝设下九重封印,如今成了连山神都不敢靠近的禁地。”
哪吒盯着茶碗里的虚影:“你的意思是,这才是我们该找的神器?”
“女娲鼎能定四海,混沌戟可裂山河。” 老者竹杖一顿,石桌突然震动起来,桌面上浮现出山川走向图,“截教不止在找鼎,更在找能破解封印的‘昆仑镜’。他们知道,单凭一鼎不足为惧。”
话音未落,石屋外传来振翅声。一只青鸾穿透云层落在屋前,鸟喙里衔着片沾血的水绫 —— 正是殷十娘的贴身饰物。哪吒霍然起身,风火轮瞬间燃起烈焰:“我娘出事了!”
“莫急。” 老者将青鸾唤到掌心,从鸟喙里取出水绫。他指尖抚过血迹,水绫突然舒展,显出殷十娘的字迹:“已脱身,遇故人,勿念。” 墨迹边缘还画着半朵莲花,那是母子俩约定的平安记号。
青鸾突然鸣叫起来,用鸟喙指向西方。老者点点头:“你娘在往西岐方向走,那里有阐教弟子接应。她让你先去阪泉,说神戟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哪吒攥着水绫的手指泛白。他知道母亲的脾气,但凡有一丝办法,绝不会让他独自涉险。“我该怎么去阪泉?”
老者从怀中取出块龟甲,甲上刻满裂纹,却在接触到女娲鼎的青光时亮起微光。“此乃‘指南甲’,能在迷雾中辨明方向。但记住,阪泉的危险不在封印,而在那些守陵的古兽 —— 它们认戟不认人。”
哪吒接过龟甲,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老者望着窗外的云海,竹杖上的青鸟雕纹竟活了过来,振翅衔住片飘落的云絮。“因为有人欠我人情,总得还。” 他的右眼闪过星河流转的微光,“去吧,穿过断魂崖的迷雾,就能看到战场遗迹。”
哪吒刚要起身,却被老者叫住。对方将葫芦抛过来:“里面有三滴‘玄真水’,遇水化龙,遇火生莲,或许能救你一命。”
风火轮卷起的气流掀动了老者的葛布道袍,哪吒这才发现他后腰别着柄玉斧,斧刃上的云纹与指南甲的裂纹隐隐相合。但他没再多问,对着老者深深一揖,抱着女娲鼎冲入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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