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放心,都按您的吩咐办了。”管家连忙道,“已经找了几户胆子小、家里困难的,悄悄塞了点钱粮,让他们安分点,别跟着瞎闹。也放出话去了,说红军是流寇,待不长,等白建生白总指挥的大军一到,统统都得完蛋!到时候,谁跟着红军闹事,谁家就得……嘿嘿。”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陈万三满意地点点头,“光吓唬还不够。得让他们内部分化。你去找那个王老蔫,他婆娘病着,急需用钱,许他点好处,让他把带头闹事的人名单,还有红军工作队的动向,悄悄记下来报给我。”
“是,老爷高明!”管家奉承道。
“另外,”陈万三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给赣州的‘铲共团’送个信,把这里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他们。就说,石江村赤祸蔓延,请他们早日派兵前来‘清乡’!”
他要用软的、硬的、内部的、外部的各种手段,将这股刚刚燃起的“火”扑灭。
……
石江村的另一头,红军指挥部内。
刘肖正在听取周文关于土改进展的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周文总结道,“群众初步发动起来了,积极分子队伍也在扩大。但陈万三那边也没闲着,恐吓、利诱、分化,手段不少。而且,据赵立仁那边传来的消息,陈万三已经派人去赣州告密了。”
刘肖站在地图前,目光落在石江村的位置,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土改是根基,必须进行下去,而且要快。只有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把群众真正武装起来(思想上和武器上),我们才能站稳脚跟。”
他转向周文,眼神锐利:“老周,时机差不多了。我建议,三天后,召开全村的诉苦大会!把斗争推向公开化,用群众的怒火,彻底烧毁封建地主的威风!”
周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短兵相接的硬仗,是石江村阶级斗争的总爆发。“好!我立刻去准备,把工作做扎实,确保大会能顺利召开,达到效果。”
“需要部队配合吗?”刘肖问。
“暂时不用。”周文摇摇头,“这是群众的舞台,要让群众自己站出来。不过,可以让程铁军派一个排,在村外隐蔽待命,以防万一。”
“可以。”刘肖点点头,他信任周文的能力,“记住,我们的目的,不仅是斗倒一个陈万三,更是要通过这个过程,让石江村的农民认识到自己的力量,真正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我明白。”周文郑重地点点头。
当夜,石江村贫雇农秘密会议再次召开。当周文宣布三天后召开全村诉苦大会,公开斗争陈万三时,房间里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而兴奋的躁动。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石头激动得脸色通红。
“俺……俺要在全村子人面前,说说陈万三是怎么逼死我爹的!”一个汉子咬着牙道。
“有点怕……”也有人面露怯色。
“怕啥!”石头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有红军给咱撑腰!有这么多穷兄弟在一起!咱有理,咱怕啥!”
周文看着这群正在迅速成长的农民骨干,心中充满了信心。他仔细布置了大会的准备工作:如何组织群众,如何确保安全,如何引导诉苦,如何防止地主狗腿子破坏……
散会后,石头没有立刻回家。他一个人跑到村后的山岗上,望着脚下沉睡的村庄,望着那片片原本属于他们、却被陈家霸占了多少代的良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夜风吹拂着他因为激动而发烫的脸颊。他想起惨死的娘亲,想起自己忍饥挨饿、受人白眼的过去,想起周文说的“谁养活谁”,想起即将到来的大会……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娘……咱穷人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他对着寂静的群山,用尽全身力气,无声地呐喊。
石江村的火种,已然播下,即将呈燎原之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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