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的烛火燃到后半夜才渐次熄灭。拜伦躺在客房的床上,鼻尖还萦绕着晚宴上烤肉的焦香,可手里那杯冰镇啤酒的凉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口的焦灼。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影影绰绰的梧桐树,心中感慨万千。
“大人,歇着吧。”随从打来温水,似要洗去拜伦一天的疲惫,“您这一路上劳心又劳神,既然现在知道小姐安好,您也该把心放下了。”
拜伦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远处的灯火:“只怕……她会认不出我。”
随从张了张嘴,终究只道:“小姐都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再没有什么事能拦得住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过一阵子……总会好起来的。”
拜伦点了点头,让随从也回房休息,他长舒了一口气,吹熄明明灭灭的烛光。
天亮之后,拜伦就带着随从出了伯爵府,毕竟他是个停不下来的人,更没那个闲心坐在伯爵府里等消息,倒不如出门走走,感受一下这边陲小镇的风土人情。北门外早已是人声鼎沸,几万降兵分散在开阔的土地上,铁锹插进泥土的“吭哧”声、独轮车碾过碎石的“轱辘”声、监工的吆喝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
降兵们正在挖掘地基,夯实土壤。他们的粗布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却没人偷懒,大家都在为今后的日子在拼命。
站在城墙上,远眺工地的拜伦,耳边传来随从的呢喃。
“这得花多少钱?”随从忍不住咋舌,看着连绵铺开的工地,别说材料费了,光粮食恐怕就要堆成小山。
拜伦的手指在城垛上摩挲,指尖沾了层灰。他在王都见过城墙修缮,知道每一块砖、每一粒沙都浸着银币。奥莱克虽是伊塔黎卡领主,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他肯定有别的进项。”拜伦低声道,目光扫过工地边缘的十几辆特殊的马车,长长车斗里装着的青灰色砖块,棱角整齐得不像手工烧制,“你看那些马车,需要8匹马才能拉动,说明砖块很多、很重,却不见一丝弯折变形,莫非……”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住了。昨天晚宴上,奥莱克提起“那位懂医术的朋友”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当时他只走了、没细想。现在看来,能造出这么多砖块、能让几万降兵乖乖干活,奥莱克还有很多事情藏着掖着,不让外人知晓。
“大人,要去问问吗?”随从凑近了些。
拜伦摇头。塞拉菲娜还在人家手里疗养,此刻追问这些,未免显得太没分寸。他转身往城内走,脚步却慢了些——假如伊塔黎卡真有一股神秘力量,早晚都会超过王都,成为瓦伦蒂亚首屈一指的繁华都市吧。
回到伯爵府时,奥莱克正在等他。“公爵可算回来了。”他拿着一封信,快步向拜伦走来,“有个好消息,我们进屋里说。”
两人走进书房,奥莱克倒了杯葡萄酒推过去:“我那朋友说,后天会带女眷来城里办事,顺便在府里歇一晚。塞拉菲娜也会来,说是让她见见城里的样子。”
拜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酒杯,酒液晃出了些:“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但我话先说在前头。”奥莱克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她现在对陌生人很敏感,你要是贸然开口,吓着她怎么办?真出了岔子,到时候别赖在我头上。”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晚饭时我安排你们同桌,要是她自己认出你,那是天意。认不出,你也不能强求,成吗?”
拜伦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沉默了很久。他想象过无数次父女相见的场景,或许是塞拉菲娜扑过来哭,或许是怨他没保护好她,却从没想过,要像个陌生人一样,远远看着。
“我答应你。”他最终哑声道,指尖在杯沿上掐出了红痕,“只要能看见她好好的,就行。”
商会工地的围挡布内,切削木材和入榫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多足机器人正把最后一根横梁嵌进三角顶的框架,夕阳透过围挡布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塞拉菲娜蹲在安全区的草堆旁,看着机器人的机械臂灵活地爬上爬下,忽然伸手拽了拽莉娜的衣角:“它们……盖房还真是轻巧。”
莉娜点了点头:“是啊,工匠光是搬运这些木料都要好几个人一起,它们单手就能轻松抬走,差太多了。”
艾拉抱着账本跑过来,鼻尖沾着点灰:“陈砚哥,台账我会记了,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开业,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陈砚歪着头问:“等会儿,你喊我什么?”
“陈砚哥,怎么?你不喜欢吗?”艾拉一脸乖巧的模样倒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陈砚苦笑道:“你对我的称呼改过几轮了?”
艾拉掰着手指算,“也才第三次吧。一开始是恩人,然后是陈砚大人,现在我们都什么关系了,叫大人太生分。”
“唔,这倒也是。”看着陈砚默许的样子,莉娜也坐不住了。“我……我也想叫陈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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