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莉娅的指尖停在桌面上。她想起临行前父皇说的话:“战场会让你看清很多东西。”或许杜兰没说谎——能让帝国军连退五十里的,绝不是寻常敌人。
“既然控制铁虫的人已经离开,那你又为何固守城池?”她忽然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厅外——雨又开始下,院内的梧桐树下聚集了大量的雀鸟在避雨。
杜兰的脸颇显尴尬:“是……是因为缺粮。不过殿下请放心,属下派去诸王国征粮的人就快回来。只要粮草到位,属下立刻率军拿下奥林匹斯丘。”
“诸王国?”塞莉娅端起侍女送来的热酒,唇角勾起一抹冷峭,“那些被你扣下的王公,现在大概还在牢房里数地砖吧。”她没追问细节,只是仰头饮尽杯中酒,“本宫带来的五万精兵就交给你了,但你要是拿不下奥林匹斯丘,会有什么样下场……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吧。”
塞莉娅没说下去,但壁炉的火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像在提醒杜兰,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杜兰猛地单膝跪地,甲胄撞在地面的声响惊得火舌跳了跳:“属下遵命!”
雨还在下,敲打着伯爵府的琉璃瓦。塞莉娅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幕,忽然想起父皇在朝堂上的眼神——那是一种权衡利弊后的冷漠,仿佛她和杜兰,都只是棋盘上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枚叫“杜兰”的棋子,在被舍弃前,先替自己挣回足够的筹码。
卡瑞利亚的城门连续三天没再落锁。
第三天清晨,第一支征粮队的马蹄声撞碎了晨雾。领头的校官铠甲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背后的帝国鹰旗被划开三道口子,却仍在风里扯出凌厉的弧度。他翻身下马时,甲胄的碰撞声里混着压抑的咳嗽,手里的账本却攥得紧实:“将军,西境三邦粮秣入库,共计小麦一百车,牲畜三百头——就是……霍亨索伦的家臣反抗厉害,折了五十个弟兄。”
杜兰站在城门口的高台上,目光扫过陆续进城的队伍,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车轮碾过石板时发出沉实的“咯吱”声,有的粮车还载着伤兵,绷带上渗血的痕迹在晨光里格外刺目;最末那支队伍甚至拖着几具被长矛钉穿的尸体,据说是不肯献粮的贵族家臣。
“伤亡多少?”他的声音比城墙上的风还冷。
赫尔姆是杜兰培养的亲信,此番随塞莉娅一同前来支援,他捧着名册上前,指尖在数字上打滑:“回将军,阵亡两百一十三人,重伤七十九人……但粮秣总数足够二十五万大军支用两个月,还余下不少草料。”
杜兰没看那本册子,只是转身往伯爵府走。靴底碾过地上的血污,留下深色的脚印。诸王国的反抗?士兵的哀嚎?这些都不重要——就像塞莉娅说的,帝国要的是账本上的数字,不是死人的名字。
议事厅里,塞莉娅正对着地图出神。听见脚步声,她抬眼时,烛火的光在瞳孔里跳了跳:“看来将军的‘就地筹措’很顺利。”
“托殿下的福。”杜兰将征粮清单推到她面前,“十五万兵力已集结完毕,今日午后便可开拔。”
塞莉娅的指尖落在奥林匹斯丘的位置,那里被红笔圈出一个醒目的箭头:“留十万预备队?”
“是。”杜兰的指节叩着桌面,“奥林匹斯丘地形狭窄,十五万人已是极限。况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对王国军的轻蔑,“联军看着人多,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三十万帝国精锐或许会忌惮铁虫,但对付十三万散兵,就像路边的石子,都不会瞧上一眼。”
塞莉娅没接话,只是拿起一支银笔,在王国联军的旗帜旁画了个小小的问号。她想起杜兰描述的“会飞的铁虫”,想起斥候带回的“堡垒再无机械光芒”——真的是控制者离开了吗?还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但无论如何,都要交了手才能知道。
午后的风突然变得燥热。卡瑞利亚的东门缓缓开启,十五万帝国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出。骑兵的铁蹄踏平了路边的水洼,步兵的长矛组成森冷的铁林,攻城器随着队形缓慢移动,轮轴转动时发出沉闷的轰鸣。杜兰骑在黑马背上,铠甲的鳞片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身后的亲兵高举着绣着双头鹰的帅旗,每一面旗帜的阴影里,都藏着士兵们紧绷的脸。
塞莉娅站在城头,看着那片黑色潮水漫向远方的地平线。她忽然想起临行前二皇兄卡西乌斯的话:“等你凯旋归来时,站在我这边就行了。”那时她只当是句梦话,此刻望着帝国军整齐的阵列,心里却莫名浮起一丝不安。“这次,真的能赢吗?”
第二天下午,奥林匹斯丘下的营地正掀起一阵慌乱。
“帝国军动了!”哨兵的嘶吼刺破了营区的慵懒。原本在赌钱的士兵摔了骰子,擦枪的佣兵猛地站起,连瑟伦伯爵账房里的算盘都停了声。
科尼利厄斯站在指挥中心的高台上,手里的马鞭被攥得发白。举目可见,远处驰道上的烟尘--那是帝国军的先锋,虽然远在几十里外,但大军移动时尘土飞扬,仿佛向人诉说军容的庞大与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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