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路,福禄客栈的朱漆大门便被轻轻推开。门板上那些被刀斧劈出的裂痕,在朝阳下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无声诉说着几日前的混乱。福掌柜背着一个半旧的蓝布包袱,脚步有些踉跄地跨出门槛,他回头望了一眼门楣上那块蒙着灰尘的“福禄客栈”匾额,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紧了紧包袱里的那包沉甸甸的银锭,转身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昨日在府衙偏厅,萧墨尘将一份誊写工整的转让协议推到他面前时,福掌柜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协议上的字迹笔锋凌厉,每一条款都写得明明白白——他自愿将福禄客栈连同后院的三分地,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转让给萧墨尘,从此两清,再无瓜葛。而且萧墨尘从德财赌坊抄没的赃款中又给了他五百两弥补他的损失。
“福掌柜,”当时萧墨尘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你这客栈被砸,受了一年多的骚扰,是因赌坊那帮人而起,这笔钱你拿着,也够你安稳度日,如果你想留下来到时候也可以在这里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福掌柜捏着那纸协议,指腹反复摩挲着“转让人”三个字,喉结滚动了许久,才沙哑地说了句:“萧世子,多谢了。”他知道,若不是萧墨尘,他不仅拿不到这银子,恐怕连客栈的残骸都保不住。前几日赌坊的人砸了客栈,若不是萧墨尘的人及时赶到,他这条老命或许都要交代在这里。如今拿着这一千两银子,虽舍不得经营了一年的客栈,却也算是得了个安稳的退路。
送走福掌柜后,萧墨尘便带着秦风他们来到了福禄客栈。院子里还散落着破碎的桌椅和瓷器,墙角堆着被劈坏的床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木料腐烂的味道。他站在院子中央,目光扫过整个客栈的格局——一楼原本有四间客房,一间大堂,客房的门都对着院子,显得杂乱无章;二楼是八间客房,格局狭小,采光也差。这样的布局,确实只适合做普通客栈,若想有新的用处,必须彻底改造。
“世子,这客栈要怎么弄?”旁边的秦风问道,他看着这狼藉的景象,实在想不出能改成什么样子。
萧墨尘还未开口,院门口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沐熙提着一个青布包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萧墨尘,我来了!你看我带了什么?”她走到萧墨尘面前,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叠画着线条的麻纸,正是她连夜画好的装修图纸。
沐熙将图纸铺在院子里一块还算平整的石板上,指着上面的线条解释道:“你看,这是一楼的布局。我打算把原本的四间客房的墙和门全部拆掉,只留下大堂的框架,然后把大堂扩大,左右两边各摆上十几张方桌,靠墙的地方做一排长凳,这样普通百姓来吃饭方便。大堂的尽头做一个柜台,用来收银和点单,柜台后面隔出一个小间,放些杂物和账本。”
她手指顺着线条往上移,指向二楼的位置:“二楼的客房也全部拆掉,改成雅间。一共做六个雅间,每个雅间都隔开,门上挂一幅绣着花纹的布帘,这样既保证了私密性,又比木门轻便。每个雅间里放一张圆桌,配四把椅子,靠窗的位置摆一张小几和两把软凳,客人可以边吃饭边看街上的风景。对了,楼梯要改个位置,原本的楼梯在大堂角落,太占地方,我打算把楼梯挪到院子的东侧,从院子里直接上二楼,这样一楼的大堂就能更宽敞。”
萧墨尘蹲在石板旁,仔细看着图纸上的每一处细节。沐熙的画虽然不算专业,但线条清晰,布局合理,每一处改动都考虑到了实用性和美观性。他不得不承认,沐熙的想法比他周全得多。“楼梯改到院子里,下雨天会不会不方便?”他提出了一个疑问。
沐熙早有准备,笑着说:“这个我想到了!楼梯上方可以搭一个棚子,用瓦片铺顶,四周挂上风铃,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瓦片上,风铃再响起来,反而别有一番趣味。而且从院子里上二楼,客人还能先看看院子里的景色,多好。”
萧墨尘点了点头,不再有疑问:“就按你说的办。装修的师傅我已经找好了,是城南的王师傅,他做这行十几年了,手艺很好,今天下午就能带人过来。”
“太好了!”沐熙拍手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厨房吧,我还有个想法要跟你说。”
两人穿过大堂,来到后院的厨房。厨房原本很小,只能容纳三个人同时做饭,灶台还是用泥土砌的,早已开裂。沐熙皱了皱眉:“这厨房也太简陋了,必须扩大。我打算把厨房的墙往外推,和旁边的柴房连在一起,这样厨房的面积就能扩大一倍。里面做两个大灶台,一个用来炒菜,一个用来蒸东西,灶台旁边做一排木柜,放厨具和调料。对了,我还要订一个大瓦罐,就放在厨房的角落,那个瓦罐可厉害了,里面能煨十几个小瓦罐,每个小瓦罐里可以炖不同的汤,比如鸡汤、排骨汤、鸽子汤,客人来了点一碗汤,再配几个小菜,肯定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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