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晚樱最后几缕粉白,软软扑在沐熙发间。她指尖捻着归云楼新制的竹制菜单,竹篾边缘被后厨特意磨得光滑,印着的“山药瘦肉羹”“黄芪蒸鸡”几个小楷还带着墨香——这是她和武王妃还有两位师傅这几日特意敲定的试菜清单,连每道菜品的火候、用盐分量都在都在归云楼里议了几日,只等今日午后亲口尝过,归云楼五月初八正式开张。
归云楼二楼的临窗雅间早备好了,炭炉上温着清甜的梅子酒,白瓷盘里码着切得匀净的蜜瓜,连蘸料的小银碟都摆得方方正正。沐熙抬眼望了望楼下巷口,青石板路上往来的马车多是绸缎庄、书斋的,却没有武王府那辆挂着墨色帘幕、四角缀着铜铃的马车。她指尖敲了敲桌面,又想起王妃昨日遣人送来的那盒桂花酥,说今日要带着刚晒好的雨前龙井来,就着归云楼的招牌点心配茶,正好解药膳的温补之气。
“县主。”
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风尘的秦风快步走进来。他此刻眉头拧着,连腰间佩剑的穗子都歪了,显然是急着赶来的。沐熙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竹菜单差点滑落在地——她认得秦风的神色,难道萧墨尘出事了。
“秦风?怎么了?”沐熙站起身,目光扫过他身后空荡的走廊,“萧墨尘他……”
“县主,你别等了,”秦风喘着气,袖口蹭了蹭额角的汗,“王妃没出府,今早突然晕过去了!世子让我来接您,现在就去王府,越快越好。”
“晕倒了?”沐熙心口一紧,方才还漫在周身的气息瞬间凉了半截。她记得前几日见王妃时,人还笑着说新做的藕荷色褙子合身,连眼底的笑纹都透着温和,怎么会突然晕倒?而且王妃一直由她把脉调理,身体没问题呀。没等秦风再说第二句,沐熙已经抓起椅背上的素色布裙下摆,快步往雅间外走:“你在楼外等我,我去熙和堂拿药箱,片刻就来。”
熙和堂离归云楼不远,沐熙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柜台后的伙计见她急得额发都贴在脸上,刚要问一句,就见她径直冲进里间的药房,将平日里诊病用的紫檀木药箱拎出来——箱里的银针、诊脉的软垫、常用的薄荷油、清心丸早按顺序摆好,连包扎伤口的纱布都叠得整整齐齐。她手指飞快地扫过箱内,确认“醒魂露”在最上层,才扣上箱锁,转身又冲出门去。
秦风的马早已等在巷口,见她来,立刻翻身下马牵住缰绳。沐熙踩着马镫利落地上了马,没等坐稳,秦风已经翻身上来坐在她身后,手里的马鞭轻轻一扬,马蹄便踏得青石板“哒哒”响,溅起的尘土裹着路边蒲公英的白絮,飞快地往后掠去。沐熙坐在马前,风刮得她眼睛发涩,心里却翻来覆去地想:王妃素来性子温和,连府里的丫鬟打碎了她最爱的青瓷瓶都不会动气,怎么会急到晕倒?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和初八的开张宴有关?
武王府的朱红大门早开着,门口的侍卫见是秦风牵着马,连问都没问就侧身让开。沐熙下了马车穿过前院的石径,绕过栽着大片牡丹的花池,径直往王妃住的院子去。越靠近,沐熙就越觉得气氛不对——往日里总有人在院里今日却静悄悄的,连廊下挂着的鸟笼都没了动静,只有几只麻雀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反倒衬得院子里更静。
刚跨进月亮门,就见萧墨尘站在廊下,青灰色的长衫下摆被风掀得轻轻晃着。他往日里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此刻却脸色沉得厉害,连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见沐熙进来,快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沐熙,你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母亲。”
沐熙跟着他往正屋走,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轻微的叹息声。她掀开门帘进去,就见屋里的光线比平日里暗些——窗纱被拉得半掩着,挡住了外头的日光,只漏进几缕柔和的光,落在床边躺着的武王妃身上。
王妃躺在铺着月白锦缎的拔步床上,鬓边的玉簪已经取下来了,乌发松松地散在枕头上,脸色白得像张宣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一动不动。
床旁还坐着个穿藏青色长袍的人,是王府的府医李大夫。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个打开的药箱,诊脉的手指还搭在王妃一只手腕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见沐熙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松了口气似的,往后退了退,对着萧墨尘低声道:“公子,县主来了,她的医术……比老夫稳妥。”
萧墨尘没看李大夫,目光只落在王妃脸上,见沐熙走到床边:“你给母妃看看,方才李大夫说脉象乱得很,找不出缘由。”
沐熙点点头,先将药箱放在床尾的矮柜上,然后轻轻坐在萧墨尘让出来的矮凳上。她指尖先碰了碰王妃的手背,一片冰凉,连指尖都泛着青白色。随即她才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王妃的腕脉上——起初只觉得脉象细弱,像根快断的丝线,可稍一凝神,就能摸到脉下藏着的急促与紊乱,跳得又快又浮,像是被什么东西逼着,连气都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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