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溪村异闻
林砚回到清溪村时,日头已经爬上了东边的山坳,金色的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昨晚的露水晒得冒起了白汽。村里的人家大多已经开了门,王阿婆正坐在自家门槛上择菜,见林砚背着竹篓回来,笑着招呼:“小砚,今天回来得晚啊,是不是又去摘那金贵的七叶一枝花了?”
“是啊阿婆,运气好,摘了三株。”林砚停下脚步,笑着回话,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王阿婆家门口的那棵老槐树——树龄比清溪村还长,树干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枝桠上挂着十几个红布条,都是村里人求平安挂的。可今天,他忽然发现,老槐树的树干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走势竟和镇崖石上的新纹路有几分相似。
“看啥呢?”王阿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老槐树,“这树啊,昨晚刮风,枝桠断了一根,砸在树干上,就划了这么一道,你别说,还挺好看的。”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没刮风,他半夜起夜时还特意看了天,星星亮得很,一点风都没有。可王阿婆不会说谎,她一辈子老实巴交,从不说瞎话。那这划痕……是怎么来的?
“阿婆,昨晚您听到啥特别的动静没?比如……叩门声,或者叹息声?”林砚试探着问。
王阿婆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啊,昨晚睡得香着呢,倒是后半夜听到鸡叫得早,比平时早了差不多一刻钟。对了,你张叔今早说,他家的水缸满了——你张叔昨天傍晚就把水缸挑空了,准备今天一早去溪边挑水,结果今早一看,水缸里的水满得都快溢出来了,水还凉得很,跟刚从井里打上来的一样。”
林砚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张叔家在村西头,离溪边最远,平时挑一缸水要走半个时辰,而且张叔家的水缸是陶制的,口小底大,想装满得挑三桶水,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满了?
“还有这事?”林砚装作惊讶的样子,“我今早从山上下来,也没看到有人去挑水啊。”
“谁说不是呢,”王阿婆压低了声音,“你张婶子还说,是不是‘山爷’显灵了,昨晚偷偷给他们家送水了。”
“山爷”是清溪村人对青崖山的称呼,逢年过节都会去山脚下的小庙里烧香,却从没真有人见过“山爷”长什么样。林砚以前也跟着爹去烧香,只当是个念想,可现在,他却觉得,“山爷”或许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青崖山上。
和王阿婆道别后,林砚背着竹篓往家走。他家在村东头,是一间独门独院的土坯房,爹走了三年,就剩他一个人住。刚推开院门,他就看到院角的那棵石榴树有点不对劲——那棵石榴树是爹亲手种的,去年还因为虫害,叶子黄了大半,结的果子也又小又涩,林砚以为它活不过今年,可今天一看,石榴树的叶子绿得发亮,枝桠上还冒出了好几串花苞,粉嘟嘟的,像是马上就要开了。
林砚放下竹篓,快步走到石榴树前,伸手摸了摸叶子——叶子又厚又软,带着新鲜的水汽,一点虫害的痕迹都没有。他又看了看树根,没有新浇过水的痕迹,土还是干的。
“是你做的吗?”林砚对着空气轻声问,手里还攥着那片从山上带回来的松针。松针上的墨绿似乎更浓了些,针尖的银白光泽也还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他忽然想起爹临终前说的话。爹当时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小砚,青崖山……藏着一位‘客’,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客’,它不伤人,却需要人陪……你要是遇到了,别害怕,给它递杯茶,说句‘辛苦了’……”
当时他只当爹是病糊涂了,现在才明白,爹说的是真的。那位“客”,或许就是镇崖石后的那个“东西”,它能让枯树发芽,能让空缸满水,能在石头上留下纹路,却又小心翼翼,不敢让人看见。
林砚回到屋里,找出一个干净的粗瓷碗,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又从竹篓里拿出一株刚摘的七叶一枝花,放在碗边,然后端着碗,快步往青崖山走。他不知道那位“客”会不会来,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喝这碗水,可他觉得,他应该这么做。
再次回到镇崖石前时,日头已经升高,雾已经散得干干净净。镇崖石上的新纹路又淡了些,几乎快要和原来的纹路融为一体。林砚把碗放在石前的草地上,对着石后说:“我给你带了碗水,还有一株七叶一枝花,听说这花能解毒,你要是用得上,就拿着吧。”
说完,他没有停留,转身往山下走。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石前的碗还在,可碗里的水似乎少了一点,七叶一枝花的花瓣也微微张开了些,像是被风吹过,又像是被人碰过。
林砚的心里忽然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他不知道那位“客”到底是什么身份,是神仙?是精怪?还是别的什么?可他知道,那位“客”是善良的,是温柔的,它在青崖山上待了很久,或许,真的只是需要一个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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