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校医阿姨拿着棉球的手停在半空,惊讶地看着艾雪:“小姑娘,这…这消毒会有点疼,而且需要…”
“我知道!”艾雪急切地打断,目光恳切地看着校医阿姨,又迅速看了一眼叶教练,“我知道会很疼!但我…我会很轻很轻的!我保证!我…我见不得哥哥太疼…” 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但那份想要为哥哥分担痛苦的决心却无比清晰。
杨阳和何大力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说话。他们知道艾雪对艾克的在乎程度,也隐隐觉得,艾雪或许真的有某种“特殊”的方法能让艾克不那么疼?毕竟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很多都难以常理解释。
叶教练的目光在艾雪恳求的小脸和艾克苍白的脸上来回扫视,最终,他对着校医微微颔首,沉声道:“让她试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能做什么。
校医阿姨虽然满心疑惑,但叶教练发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迟疑地将镊子和那团酒精棉球递给了艾雪,不忘叮嘱:“小姑娘,一定要把伤口里面的脏东西都擦掉,动作要轻柔但也要彻底,酒精会刺激,忍着点。”
艾雪如获至宝般接过镊子和棉球,用力点头:“嗯!谢谢阿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和心疼的情绪,在艾克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艾克看着妹妹,眼中没有丝毫的怀疑或抗拒,只有全然的信赖。他对着艾雪,轻轻点了点头,无声地传递着:“来吧,艾雪,哥相信你。”
艾雪抿紧了嘴唇,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她没有像校医那样直接覆盖伤口,而是先从伤口最外围、红肿较轻的地方开始,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擦拭掉沾染的灰尘和塑胶颗粒。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每一次擦拭都极其短暂,在酒精的刺激感尚未完全爆发之前就迅速移开,然后再换一个极小的区域重复。
更奇特的是,在每一次擦拭的间隙,她的左手,那只抱着圆圆的手,会不自觉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圆圆柔软的耳朵,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又像是在通过圆圆传递着什么。
艾克紧绷的身体,在艾雪那轻柔到极致的触碰下,竟然真的慢慢放松下来!酒精带来的灼烧刺痛感依然存在,但那感觉不再是难以忍受的爆发,而是被一种奇异的、温凉的“安抚感”包裹着、稀释着。每一次棉球落下带来的尖锐刺痛,似乎都被艾雪专注的眼神和她指尖摩挲圆圆的细微动作所传递过来的某种无形波动所中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艾雪心中的那份小心翼翼和极力想要减轻他痛苦的心意,这心意本身,就成了一种强大的镇痛剂。
艾克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虽然额头上依旧有冷汗,但呼吸不再那么急促,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他安静地看着妹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看着她鼻尖渗出的细小汗珠,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暖流。
校医阿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清创方式,更没见过哪个伤者在这样的处理下,表情能如此平静!杨阳和何大力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是看向艾雪的眼神里,多了更深一层的敬佩和不可思议。叶教练的目光则变得无比深邃,他紧紧盯着艾雪的手部动作和艾克身体的反应,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这绝不是普通的“兄妹情深”能解释的!这种对疼痛的“安抚”效果,这种近乎本能的、精准到毫厘的动作控制……太不寻常了!
艾雪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为哥哥清理伤口的世界里。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也越来越有把握。当清理到伤口中心、最严重的那片区域时,她的动作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惊叹的轻柔与稳定。酒精刺激着破损的皮肉,艾克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哥,忍一下,马上就好…”艾雪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异常温柔,像是在哄一个不安的孩子。同时,她摩挲圆圆耳朵的指尖动作也加快了一丝。
艾克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嗯,哥没事,艾雪你继续。”
艾雪咬紧牙关,用最快的速度、最轻柔的手法,将伤口中心残留的脏污彻底清理干净。当最后一处顽固的污渍被酒精棉球带走,露出底下粉红色的新鲜创面时,艾雪才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她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小脸因为紧张和专注而有些发白。
“好了…哥,清理干净了。”她抬起头,对着艾克露出一个疲惫却充满成就感的笑容,眼睛依旧红红的。
艾克看着妹妹,也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带着感激的笑容:“谢谢艾雪,真的…不那么疼了。” 这不是安慰,是真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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