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胖的目光移到保温桶上,又慢慢移回林砚秋脸上,嘴唇动了动,半天没发出声音。林砚秋的心跳得厉害,半年前他举着火把的狰狞模样,和眼前这个呆滞的青年重叠在一起,让她心里一阵发堵。
“对不起。”
很轻的三个字,像雪花落在地上,几乎听不见。但林砚秋还是听清了,她看到赵小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很快又被他用袖子擦掉,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过去的事,别想了。”陈默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过去,很平静,“好好养病。”
赵小胖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双手曾经握着考古铲,也曾举过火把,此刻却蜷缩着,指节泛白。
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离开时,林砚秋回头看了一眼,赵小胖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窗台上的保温桶一动没动。雪下得更大了,落在玻璃上,很快融化成水,模糊了他的身影。
(三)
回程的路上,车里没开音乐,只有车轮碾过雪地的沙沙声。周野把车开得很慢,眉头一直皱着。
“其实……”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赵小胖出事前,跟我打过电话。”
林砚秋和陈默同时看向他。
“那天晚上,他在电话里胡言乱语,说什么骨笛在叫他,说要把‘不干净的东西’献出去。”周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当时以为他太累了,没当回事,还骂了他两句,让他早点睡……”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要是我当时多问两句,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林砚秋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赵小胖,想起他曾经在考古队里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叫她“林老师”,眼里带着敬佩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喜欢。那些被嫉妒和邪念吞噬的日子,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跟你没关系。”陈默在后座说,“是那支骨笛的问题,也是他自己的心魔。”
周野没说话,只是把车停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想点燃又放下了:“你们去狼山嘴,要小心点。”
“怎么了?”林砚秋察觉到不对劲。
“前阵子我们工程队在狼山附近做勘探,”周野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个老牧民说,山里有个‘响骨洞’,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说是被‘洞神’收走了。那洞的方向,好像就在你们要去的遗址附近。”
林砚秋的心猛地一沉:“响骨洞?”
“嗯,说是洞里有骨头在响,像笛子声。”周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担忧,“我本来不想说的,怕你们担心,但……”
“谢谢你告诉我们。”陈默打断他,语气很严肃,“我们会注意的。”
车重新启动时,林砚秋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响骨洞”和“笛子声”。她想起溶洞里的骨笛,想起那支会渗血、会引动人心魔的器物,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回到市区时,雪已经停了。周野把他们送到楼下,临走时塞给林砚秋一把工兵铲:“这是我爸以前用的,锋利得很,你们带着,万一有用。”
工兵铲的木柄被磨得很光滑,带着点淡淡的松木味。林砚秋握着它,心里沉甸甸的。
(四)
出发去狼山嘴的前一天,林砚秋去了趟考古所的库房。她想再看看那片从溶洞带出来的龟甲,看看上面刻着的“共守”两个字。
库房里阴冷潮湿,弥漫着樟脑和尘土的味道。林砚秋找到存放龟甲的抽屉,打开时却愣住了——里面是空的。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翻遍了整个抽屉,甚至把旁边几个抽屉都看了一遍,都没有龟甲的影子。负责库房管理的老张师傅闻讯赶来,戴着老花镜查了半天登记册:“奇怪了,上周还有人借过,登记的是……赵小胖?”
林砚秋的脑子“嗡”的一声:“赵小胖还在医院,怎么可能来借?”
老张师傅也慌了:“登记本上的签字是他的啊……”他指着登记册上的签名,歪歪扭扭的,确实和赵小胖平时的笔迹很像。
林砚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赵小胖还在精神病院,根本不可能离开,那是谁冒充他借走了龟甲?又为什么要借走这片刻着“共守”的龟甲?
她立刻给陈默打了电话,他正在收拾装备,听到消息后沉默了片刻:“别慌,可能是登记错了。我现在过去。”
陈默赶到库房时,林砚秋正蹲在地上,翻看着散落的考古报告。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问了门卫,上周没人来借过东西,登记本可能被动了手脚。”
林砚秋抬起头,眼里满是焦虑:“会不会是……赵小胖的同伙?或者跟骨笛有关的人?”
陈默没说话,只是拿起登记册仔细看着。签名的墨水颜色比其他登记项要深,边缘还有点晕染,像是用 fountain pen 写的,而考古所里只有老式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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