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大骨笛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所有小骨笛的音调同时拔高,震得舱壁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挂着的人影们开始剧烈抽搐,银线猛地收紧,勒得他们骨骼咯咯作响,关节处泛起不正常的青白。
周野离大骨笛最近,他的肩膀已经开始变形,锁骨处的皮肤被银线勒破,露出森白的骨头,正被银线一点点往骨笛的孔洞里拽。他看着林砚秋,眼里突然涌出泪水,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诡异的兴奋,嘴唇对着芦苇管快速颤动,像是在吹奏什么。
“他在传递乐谱!”林砚秋突然反应过来,周野咬着的芦苇管上的刻点,正在随着他的吹奏亮起红光,“是破解骨笛的方法!”
陈默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对准周野。芦苇管的声音很轻,被大骨笛的尖啸盖过了大半,但手机屏幕上的波形图却异常清晰,呈现出与大骨笛完全相反的震荡频率。
“是反相音!”陈默的眼睛亮了,“只要用这个频率的声音冲击骨笛,就能让它解体!”
他刚要说话,舱壁上突然伸出无数根银线,像毒蛇般缠向他的脚踝。林砚秋眼疾手快,挥起撬棍砍断银线,线的断口处喷出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细小的线,顺着地板的缝隙往大骨笛的方向爬。
“快走!”林砚秋拽着陈默往舱外退,“找设备播放反相音!”
周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的整条胳膊被银线拉得笔直,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正被银线往骨笛的孔洞里拽。他看着林砚秋,嘴唇对着芦苇管快速颤动,将最后的音符传递出去。
“他在补全乐谱!”林砚秋盯着手机屏幕,波形图正在快速补全,“还差最后一段!”
陈默掏出多功能军刀,割断缠向周野的几根银线:“我去帮他!你带着手机去找广播站!”
银线如潮水般涌来,陈默用撬棍死死抵住,肩膀被线缠住,皮肤瞬间变得僵硬,像被冻住般。林砚秋看着他奋力抵抗的背影,咬咬牙转身冲进雨里,往镇上的方向狂奔。
镇广播站在老街的尽头,是座废弃的红砖楼,墙上还刷着“村村通广播”的褪色标语。林砚秋撞开生锈的铁门冲进去,控制台积满了灰尘,但机器还亮着待机灯。她颤抖着手插上电源,将手机连接到广播设备上,调出刚才录下的反相音波形图——最后一段已经补全了。
窗外的雨更大了,黑水河的方向传来越来越响的笛声,镇上的狗开始狂吠,居民楼的窗户里透出慌乱的灯光,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尖叫——银线已经顺着河水蔓延到镇上了。
林砚秋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播放键。
尖锐的高频噪音从广播站的高音喇叭里爆射而出,穿透雨幕,朝着黑水河的方向扩散。这声音不像任何乐器,更像是无数根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让空气都开始震动。
广播声响起的瞬间,黑水河上的笛声突然滞涩了。林砚秋跑到窗边,看到那艘工程船的船舱里爆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是沉闷的碎裂声,大骨笛的骨架开始解体,无数根骨头碎片从缝隙中飞溅出来。
银线在高频噪音中剧烈扭动,像被烫到的蛇,从被缠工人的身上脱落,争先恐后地往大骨笛的方向回缩。被缠的工人们纷纷倒地,虽然浑身是伤,却保住了性命。
广播持续播放了十分钟,直到高音喇叭开始冒烟,林砚秋才按下停止键。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远处传来的呼喊声。她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心里惦记着陈默和周野,立刻起身往河边跑。
雨幕中,陈默正扶着受伤的周野往岸边挪。周野的胳膊脱臼了,脸色苍白,却还能自己走路;陈默的肩膀被银线勒出了深痕,青紫色的印记蔓延到脖颈,但眼神依旧清亮。
“你们没事!”林砚秋冲过去扶住他们,声音哽咽。
“大骨笛解体了,但没完全消失。”陈默喘着气说,“那些骨头碎片钻进水里了,银线也跟着沉下去了,估计是躲起来了。”
周野咳嗽着补充:“我被咬的芦苇管是关键,母笛的意识好像被吸进去了……现在它在我口袋里,冷冰冰的。”
他掏出口袋里的芦苇管,原本翠绿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表面的刻点还在微微发亮。陈默从背包里拿出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把芦苇管装进去:“先封存起来,它还没彻底安分。”
雨停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三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黑水河的方向。河水虽然还带着浑浊,但已经不再散发腥甜味,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镇上的居民在河边清洗着身上的银线痕迹,互相搀扶着清点人数,虽然惊魂未定,但总算没有人员死亡。周野的工程船虽然受损严重,但还能修复,歪歪斜斜的桅杆在晨光中矗立,像个劫后余生的标记。
“接下来怎么办?”周野揉着受伤的胳膊问。
林砚秋举起手中的青铜盒,盒面的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它还会回来的。那些骨头碎片和银线藏在河底,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再次重组。”
陈默的目光落在密封袋里的芦苇管上:“母笛的意识被暂时困在里面,但芦苇管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找到彻底消灭它的方法,可能要回狼山嘴遗址,那里的女性骸骨或许藏着答案。”
周野突然指着水面:“那是什么?”
水面上漂浮着片芦苇叶,叶面上的刻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拼出一首简单的曲子——是半年前在营地帐篷里,陈默哼过的摇篮曲。
林砚秋弯腰捡起芦苇叶,青铜盒突然发烫,盒面的纹路里渗出一滴血,滴在芦苇叶上,瞬间融入那些刻点中。叶面上的曲子突然发出清越的声音,不是骨笛的诡异,而是温暖的调子,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哼唱。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不是结束。
母笛的意识虽然被压制,但那些散落在黑水河底的骨笛碎片,那些钻进泥土里的银线,还在等待下一个雨季。而他们三人,带着各自的伤痕和使命,将成为这场漫长守护的延续者。
就像此刻河面上回荡的旋律,余音袅袅,提醒着他们:战斗尚未结束,守护仍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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