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的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张韵棠便已动身。她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砚雪一人。墨鸦则与张海客、张海楼一同,隐匿于更深的暗处,他们的任务是利用海外张家的渠道和自身的能力,严密监控本家及海外各支系的任何异动,尤其是资金流向、人员调配以及任何与“汪家”可能产生关联的蛛丝马迹。一张无形的监控网,随着张韵棠的回归,悄然撒向张家这座古老而庞大的机器。
回归本家的路途,并非坦途。张家本家隐匿于东北金岭山区一片更为隐秘、几乎与世隔绝的山脉深处,其入口机关重重,非核心成员难以寻觅。当张韵棠和砚雪的身影出现在那处由巨大天然石阵拱卫、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古老石门前时,守卫的张家子弟皆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与复杂神色。
“天官……大小姐回来了!”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本家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激起层层涟漪。
张韵棠归来的场面,谈不上盛大欢迎,也并非剑拔弩张,更像是一种……微妙而谨慎的观望。许多张家族人,尤其是年轻一辈,对这位传说中的“天官”、与族长并立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们沉默地站在道路两旁,目光追随着那个穿着一身素雅冲锋衣、面容清冷、步伐沉稳穿行在古老石寨中的身影。
而一些掌权日久、头发花白的族老,则大多端坐在各自堂口或庭院中,并未亲自出面,只是派了心腹弟子前去探听。整个本家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所有人都在观望,这位沉睡两年突然归来的“天官”,将带来怎样的变数。
张韵棠对此心知肚明,她并未急于召集会议或发表任何言论,而是直接回到了属于她和张起灵在本家的那座独立院落——那是一座依山而建、风格古朴、带着明显张家特色的石木结构小楼,平日里即使他们不在,也有专人打扫维护。
她需要先稳住阵脚,观察,等待。
三位值守长老的反应,则耐人寻味。
掌管刑律与内部安全的二长老张隆钦,第一时间派人送来了问候与一批珍贵的疗伤药材,言辞客气,表示大小姐刚刚苏醒,应以休养为重,若有任何需要,可直接找他。姿态做得十足,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
负责外联与部分产业的三长老张隆运,则亲自到访了一次,笑容可掬,言语间多有试探,旁敲侧击地询问族长起灵的具体去向,以及大小姐对未来张家发展有何“高见”,话里话外透着对权力的敏感。
而最为神秘、常年闭关、掌管张家最核心典籍与部分秘术传承的大长老张隆阳,则始终没有露面,只让侍童传出一句话:“醒来便好,静心休养。” 言语简短,意味不明。
这三人的反应,看似符合各自的身份与性格,但落在早有疑心的张韵棠眼中,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每一句看似平常的话语,都值得反复推敲。她知道,摊牌的时刻尚未到来,她在等,等一个确凿的证据,或者等对方先露出马脚。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杭州。
吴邪站在书房的巨大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雨丝。他的眼神锐利而冰冷,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那个近乎疯狂的计划。要铲除根深蒂固、隐藏极深的汪家,常规手段绝无可能,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足够分量的“饵”和足以颠覆全局的“信息”。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充满腐朽与恐惧的地方,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格尔木疗养院,那间地下室。
当年在那里看到的禁婆、找到的笔记、遭遇的诡异……那里是“它”(汪家)早期的一个重要据点,或许,也是藏匿着某些被忽略的关键线索的地方。那里,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关于汪家运作模式、人员结构,甚至是弱点的蛛丝马迹。
“我要去一趟格尔木。”吴邪转过身,对正在整理情报的阿宁和擦拭着武器的王胖子说道。
“格尔木?那鬼地方?”王胖子动作一顿,皱起眉头,“天真,你确定?那儿邪性得很!”
阿宁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盘口这边,需要人坐镇。”吴邪语气冷静,“胖子,你经验老道,能镇住场子。阿宁,情报分析和外围接应离不开你。这次,我一个人去。”
他的决定不容置疑。阿宁和王胖子了解他现在的状态,一旦他露出这种眼神,便意味着事情已无转圜余地。他们能做的,就是守好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没有过多耽搁,吴邪只带了简单的装备和一些必要的补给,再次踏上了前往格尔木的旅程。故地重游,那座荒废破败的疗养院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更显得阴森可怖。
他直接找到了那间通往地下室的破旧入口,没有丝毫犹豫,打着手电,走了下去。地下室依旧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当年战斗的痕迹依稀可辨,墙壁上那些诡异的抓痕,仿佛还在诉说着曾经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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