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川梦见自己正站在北苍王庭最高的了望台上。
熟悉的草原化作火海。
喊杀和哀嚎声连成一片。
“看,这才是我们本该拥有的。”
一个冰冷,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猛地转身。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量。
简直就是另一个他。
但这双翠绿的眸里,没有熟悉的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疯狂。
这也是文落川。
或者说,是原着中的文落川。
他身着重甲,甲胄上沾染着暗沉的血迹,周身是萦绕不去的血腥气。
就像是……一个暴君。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暴君嗤笑一声,抬手狠狠戳向他的肩膀。
“为了那可笑的和平优柔寡断,连与几个小国的争执都让你心烦意乱。”
“若按我的方式,整个昭国都已经匍匐在了脚下,何来这些烦恼?”
“你只会杀戮和掠夺,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文落川咬紧牙关,试图驱散话语中带来的蛊惑。
“杀戮,掠夺?”
暴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陡然变得更加偏执。
“只有绝对的权力和掌控,才能带来真正的秩序。”
“才能……把他永远地留在身边。”
随着暴君的话语,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化。
华丽而冰冷的宫殿内,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王座上。
文落川瞳孔巨震。
楚奕辰静静坐在上面。
他穿着一身极为华丽的衣袍,夹杂着银丝的长发披散着,头顶还戴着巨大的冠冕。
看上去相当的雍容华贵。
只有隐藏在衣袍下的漆黑锁链显得尤为突兀。
他想冲过去替他砍断锁链,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暴君掠过他,一步步走到王座旁。
他伸手,用手指上套着的金属戒指极其缓慢地抚过楚奕辰的脸颊。
眼神里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迷恋和占有欲。
“你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你。”
“不管是昭国的压力,还是他那该死的责任感,都会驱使他离开。”
“他不会永远待在北苍,也不会永远陪着你。”
“你留不住的。”
暴君挑起“楚奕辰”的下巴,后者顺从地揽住他的腰腹。
或者说,更像是麻木的条件反射。
“你看,现在就很好。”
“只有将他锁在我们能看到的牢笼里,他就离不开我们了。”
华丽的冠冕随着“楚奕辰”的动作而掉落。
镶嵌在上的宝石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暴君摁着他的脑袋,笑得开怀。
“对,阿远,就这样。”
“放开他!”
文落川目眦欲裂,愤怒如火山喷发,名叫理智的弦直接崩成两截。
他不接受。
他决不接受楚奕辰变成那样!
那不是爱……是毁灭。
“文落川,我们本是一体。”
暴君声音如魔咒般钻入他的脑海。
“不过是经历上有细微的不同,你我才就此分开,形成岔路。”
“一切为时未晚,你只要接受我。”
“我们,总会再次融合。”
“你也能……得到他。”
心底的阴暗如野草般滋生。
想法不断地重复着。
占有他,占据他,彻底拥有他。
文落川死死捂着头,拼了命的抵抗着。
朝堂上运筹帷幄的楚奕辰。
总是将眼泪和委屈都留给他的楚奕辰。
总是瞒着大事不爱说的楚奕辰。
害怕一个人独处的楚奕辰。
会因为他受伤而心疼的楚奕辰。
也是会因为他靠近而耳根泛红的楚奕辰。
组成了真实而又鲜活的那个人。
他爱那双赤忱的眼睛。
爱他的脆弱,也爱他的执着。
有一天夜里,楚奕辰与他躺在瑾王府的屋顶上十指紧扣着看天上的星星。
“小川,我娘说,当风筝可好了。”
“可以飞得好高,飞得好远。”
“但没有线的风筝,它怎么能飞起来呢?”
楚奕辰这样说完,又无所谓地笑笑。
反正他已经被诸多乱七八糟的线缠入名叫权力的洪流中了。
他倒是特别羡慕能游历各国的楚明峥。
“我来做风筝线。”
“什么?”
“我可以让你飞得很高很远。”
文落川牵起他的手,承诺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
但楚奕辰笑了。
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那是纯粹的,特别开心的笑。
看得文落川晃了一下神。
“好啊,那风筝线可要抓紧我这个风筝。”
所以,他不要楚奕辰变成那个被锁起来的,没有灵魂的人偶。
“滚出去!!”
他用尽全力地嘶吼,意识如同一柄利剑,将眼前的景象劈开。
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
暴君的身影在扭曲中消散,只留下一串冰冷的余音在他脑海里回荡。
“你抗拒不了的……我们…终将成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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