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啊。她张开双臂,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像杀叶知秋那样杀了我,反正你们中国人,向来分不清我们谁是谁。
扳机扣下的瞬间,陈生手腕被赵刚打偏。子弹擦着沈砚秋耳际飞过,她趁机跃入海中,朝着军舰游去。苏瑶举起望远镜:木村在船上,还有...沈砚秋换上了和服!
让英国军舰拦截!陈生的喊声被海浪吞没。春日丸号突然加速,甲板上的木村举起望远镜,朝岸边的陈生微微颔首。沈砚秋站在他身侧,左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她抬手比出个开枪的手势,随后消失在舱门后。
潮水再次上涨时,五名民团士兵抬着个木箱走来:陈先生,这箱子藏在盐井最深处,像是没被毒气污染。
木箱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冷气。里面不是军火,而是满满一箱青花瓷——碗底都绘着与普陀山梅瓶相同的青花缠枝纹,最底层压着本账册,首页写着永乐七年,郑和船队货物清单。
他们用古董换军火,再用军火抢古董。赵刚一拳砸在木箱上,震落一片青花碎屑,这帮畜生!
陈生拿起账册,发现内页用密语写着:八月十五,钱塘潮起。他突然想起沈砚秋在醉仙居的话,转头望向苏瑶:去查所有八月十五前后进出杭州湾的日本商船,尤其是船头绘有樱花的。
苏瑶刚要答应,周若男匆匆赶来,手中拿着封电报:南京急电,调你们三人即刻返沪,说是...说是上海发生了离奇命案,死者手里握着半块青花瓷。
赵刚啐掉烟头:娘的,黑龙会这是跟瓷器杠上了?
陈生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日本军舰,握紧手中的银镯。沈砚秋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叶知秋是木村的妹妹,这个秘密像根刺扎在心底。他忽然想起叶知秋临终前那个吻,带着苦杏仁的味道,原来不是毒药,而是诀别的叹息。
走吧。他将账册塞进风衣,银镯与钢笔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下一站,上海。但在那之前...他转头看向周若男,周小姐,能否安排人盯着乍浦港?尤其是每月初七和廿二的潮汛。
你怀疑他们会在涨潮时走私?周若男挑眉,眼中闪过赞许。
陈生望着海天交界处的阴云,想起郑和宝船的传说,我怀疑他们想利用钱塘潮的力量,完成某种...古老的仪式。而我们,要在他们之前找到关键。
赵刚拍他肩膀:老陈,你这脑子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装的都是日本人想毁掉的东西。陈生转身走向镇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比如,郑和船队留下的密码,还有...叶知秋没说完的话。
苏瑶跟上时,注意到他腕间的银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陈生,这镯子...
是证据,也是陷阱。他摸出钢笔,在电报稿背面写下沈砚秋=松本清子=夜莺候补黑龙会派她来,不只是为了军火,更是为了测试我——测试我会不会对心软。
那你呢?苏瑶的声音很轻。
陈生沉默许久,直到听见远处传来的汽笛声:我只知道,叶知秋用生命换来的线索,不能断在我们手里。至于其他...他顿了顿,将银镯塞进风衣口袋,等破了这案子再说。
三人登上返回上海的火车时,月亮正从海上升起。陈生靠窗而坐,望着掠过的芦苇荡,忽然想起叶知秋在普陀山密道里的背影——那时她穿着工装裤,腰间别着双枪,像极了此刻车窗外掠过的剪影。
赵刚的鼾声响起时,苏瑶忽然递来块手帕:擦擦手吧,伤口要发炎了。
陈生这才注意到掌心的血痕,正是沈砚秋用银簪划的。他忽然轻笑,吓得苏瑶差点打翻茶杯:你笑什么?
我在想,他将手帕叠成小船形状,放在窗台上,松本清子鞋上的硝化甘油,和汪鸿声家的青瓷茶盏,说不定有某种联系。而我们的下一个对手,可能比木村更难对付。
是谁?苏瑶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
不知道,但一定和这银镯有关。他敲了敲口袋,里面传来瓷器轻响——不知何时,他竟将块青花瓷碎片放进了银镯内侧。
火车驶入上海站时,暴雨再次倾盆。陈生望着站台上撑着油纸伞的人群,忽然看见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背影,发间别着朵栀子花。他追过去时,只捡到张飘落的纸条,上面用日文写着:八月十五,龙井问茶。
赵刚接过纸条吹了声口哨:这是挑战书啊。老陈,这回咱们去哪儿?
杭州。陈生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握紧了装有青花瓷碎片的银镯,去龙井村,会会这位爱喝茶的对手。
苏瑶掏出笔记本记下:杭州龙井村,八月十五。需要提前联系戴老板的人吗?
不必。陈生转身走向雨幕,钢笔在名片背面写下沈砚秋三个字,这次我们单刀赴会,就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以瓷为饵,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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