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要开了。”陈生忽然将王月娥扔来的钥匙塞进赵刚手里,“去冷藏室等我们,记住第三排货架。”他的指尖擦过赵刚的铁钳,动作快得像在传递什么信号。
赵刚背着兰草刚要走,却被日本兵拦住。王月娥忽然掏出个珐琅烟盒,上面刻着“宫泽雄一”的名字:“这是特高课课长的手谕,”她往日本兵手里塞了张字条,“让他们去啤酒厂搜查。”
苏雪看见字条上的樱花印章时,忽然想起货车司机往轮胎缝里塞的那张海棠花。她猛地拽住陈生的马褂:“柳如烟给的地图是假的,啤酒厂根本没有暗道!”
陈生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王小姐的相好,”他忽然用中文对王月娥说,“就是当年卡尔登大戏院的梅郎吧?他现在藏在宪兵队的档案室,负责伪造出入境证件。”
王月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翡翠耳坠晃得更厉害了:“你把梅郎怎么样了?”她突然从旗袍袖管里滑出把匕首,刀鞘上的樱花纹在探照灯下闪着冷光,“宫泽说过,谁要是动他,就让谁尝尝炭疽菌的滋味。”
苏雪突然想起沈老三佛珠里的毒针,那些淬了炭疽菌的银质针头,针尖的弧度和匕首的形状惊人地相似。她刚要提醒陈生,却看见男人突然抓住王月娥持刀的手腕——他的拇指正按在女人左手小指的断口处。
“梅郎在档案室里藏了份名单,”陈生的声音像淬了冰,“记录着所有被注射炭疽菌的码头工人。”他忽然将王月娥往仓库里推,“你要是想救他,就带我们去见宫泽。”
女人踉跄着撞在木柱上,探照灯扫过她的脸,苏雪看见她眼角的泪痣——和照片里穿俄式布拉吉的安娜一模一样。王月娥忽然从发髻里抽出支银簪,簪头刻着的海棠花正在发抖:“这是梅郎送我的定情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只要用这个能打开卡尔登大戏院的地下室。”
陈生接过银簪的瞬间,苏雪看见他马褂内侧露出的半截怀表链——那款式,和黄巡捕总揣在怀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货车上陈生说的“黄巡捕的皮带扣生了锈”,现在才明白,那锈迹其实是故意做旧的铜绿,下面藏着的,是“军统”二字的刻痕。
仓库外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王月娥的脸。女人突然抓住苏雪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宫泽在樱花号的酒窖里藏了三桶炭疽菌,”她往仓库深处指,“从地窖的密道走,能直达码头。”
陈生突然将银簪插进仓库的木柱锁孔,暗门吱呀作响地打开时,苏雪看见里面堆着的木箱——上面印着的“哈德门香烟”商标,和货车篷布外的广告画一模一样,只是角落多了个极小的樱花印记。
“这些箱子里根本不是香烟。”赵刚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铁钳正卡在一个木箱的锁扣上,“兰草在冷藏室发现了这个。”他扔过来个罐头,苏雪接住时,罐底的樱花凹陷硌得掌心生疼。
陈生用银簪撬开罐头,里面的深绿色液体泛着诡异的光泽。男人突然将液体泼在木箱上,漆皮瞬间起泡脱落,露出里面的金属外壳——上面印着的731部队标识,在火光里像只狞笑的鬼。
“这是凝固汽油弹,”王月娥的声音在发抖,“宫泽要在明晚的酒会上,炸毁整个青岛港。”她忽然抓住陈生的胳膊,“梅郎说,只有伊万教授的抗体血清,能解炭疽菌的毒。”
苏雪猛地想起铜雀簪里的照片,背面的俄文除了“四月十七”,还有行极小的字迹——“血清藏于牡丹瓶”。她忽然扯开旗袍盘扣,将半枚铜雀簪塞进陈生手里:“圣约翰大学的校史陈列馆,有个牡丹纹的青花瓷瓶。”
男人的指尖触到簪子断口处的“陈”字时,突然攥紧了拳头。苏雪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像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这时仓库外传来密集的枪声,王月娥突然将他们推进暗门:“我引开追兵,”她往陈生手里塞了个玉佩,“这是梅郎的护身符,能让码头的巡逻兵放行。”
暗门关上的瞬间,苏雪听见王月娥用日语大喊:“人犯往啤酒厂跑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极了当年在天津卫戏台上,那个能用水袖藏三把飞刀的海棠姑娘。
地窖里的霉味混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陈生划亮火柴时,苏雪看见墙壁上的刻痕——是串歪歪扭扭的数字,和罐头里融化的字迹一模一样。男人忽然将火柴凑近墙壁,火光里,那些数字组成的图案,竟是幅简易的码头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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