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突然想起陈生说过,周明远和她父亲在柏林时住对门,两家的海棠花总是一起开。她把笔记本往周若彤面前推了推:“令尊在北平的书房,会不会还藏着别的线索?”
“书房早被日本人翻遍了,”周若彤的指甲在纸页上划出浅痕,“但我母亲的梳妆台没被动过,她去世前把陪嫁的红木匣子锁在镜子后面,钥匙是我小时候戴的长命锁。”
赵刚突然从破庙前的井里打水回来,粗布褂子上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青岛港这几天查得紧,日本军舰在黄海上游弋,说是要抓苏联间谍。”他把水瓢递给苏雪,“红姑的听涛楼在码头边,三教九流都有,正好藏身。”
兰草突然揉着眼睛坐起来,小手指着破庙门口的草堆:“那里有个叔叔在睡觉。”苏雪抬头看见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蜷缩在草堆里,左耳后隐约有颗朱砂痣,吓得瞬间攥紧了枪。
男人突然睁开眼,动作快得像狸猫,手里的短刀已经抵在赵刚喉咙上。苏雪正要开枪,却听见对方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胶东口音:“柳小姐让俺来接应,说暗号是‘海棠开了’。”他左耳后的朱砂痣在阳光下闪了闪,竟是颗假痣,“俺叫孙六,在青岛港当搬运工。”
孙六把刀收进靴筒,从怀里掏出张船票:“今晚有艘去上海的货轮,船长是自己人,能把你们混在水手里带出去。”他往破庙外看了眼,“但刘清媛的人已经追到潍县了,她弟弟刘清山是青岛宪兵队的翻译,据说比她还狠。”
苏雪突然把船票推回去:“我们不去上海,要去劈柴院找红姑。”她摸出那半枚铜雀簪,“陈生说过,遇到解不开的麻烦,就去找红姑,她在北平、青岛都有路子。”
孙六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红姑可是青岛的活菩萨,当年救过陈少爷的命。”他往小米袋里塞了把炒花生,“不过她现在被刘清山盯着呢,听涛楼里刚安插了个唱曲儿的,据说是刘清媛的远房表妹。”
兰草突然指着孙六腰间的玉佩:“叔叔的玉和我的一样。”孙六解下来递给她,两块半玉拼在一起,正好是朵完整的海棠花。“这是红姑给的信物,”他挠了挠头,“俺们都是育婴堂出来的,当年陈少爷常偷偷给俺们送糖糕。”
苏雪的心猛地一颤,想起陈生在火车上说王月娥是北平人,而孙六分明是胶东口音。她突然按住孙六的手腕,对方的脉搏跳得飞快——说谎的人才会这样。
“刘清山的翻译官证,编号是多少?”苏雪的声音冷得像冰,去年在上海特工部见过刘清山的档案,编号末尾是“731”,这是日军细菌部队的暗码。
孙六的脸色瞬间白了,手往靴筒里摸去。赵刚比他快一步,铁钳似的大手已经拧住他的胳膊,短刀“当啷”掉在地上。“说!刘清媛让你来带我们去哪?”赵刚的拳头抵在他后心,“再不说就废了你这条胳膊!”
“去沙子口的日本人疗养院!”孙六疼得直哆嗦,“刘队长说,只要把你们骗去,就给俺五十块大洋,让俺带老娘离开青岛!”他突然哭起来,“俺不知道你们是好人啊,俺娘还在宪兵队大牢里……”
周若彤突然从医药箱里翻出瓶乙醚,往孙六鼻子上捂了捂:“暂时让他睡会儿,等天黑了再做打算。”她往婴儿嘴里塞了块奶糕,“这孩子饿坏了,得找地方弄点奶水。”
苏雪把那半枚铜雀簪重新别回领口,阳光透过破庙的窗棂照在上面,突然发现簪子内侧刻着个“清”字——这是刘清媛的名字!她猛地想起陈生在火车上拼簪子时,指尖刻意避开了内侧,难道他早就知道这簪子有问题?
赵刚突然把孙六拖到草堆后,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电台:“这小子藏在裤裆里的,看来刘清媛是想实时监控我们的位置。”他拧开电台的旋钮,里面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女人的笑声——是刘清媛!
“妹妹们别急着走啊,”刘清媛的声音裹着电流,像条毒蛇,“我弟弟在听涛楼备了好酒,还有刚从北平带来的戏班子。”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忘了告诉你们,陈生在宪兵队招了,说抗体配方藏在苏小姐的海棠旗袍里呢。”
苏雪的指尖冰凉,那件旗袍此刻正穿在身上。她突然想起陈生在太平间推她进通风管道时,指尖在她后腰划了三道——当时以为是无意,现在才明白是在提醒她,旗袍里有问题。
“快脱下来!”周若彤的声音发颤,帮她解开旗袍的盘扣。后腰的衬里果然被缝补过,拆开一看,里面藏着张薄纸,是陈生的字迹:“刘清媛的父亲是伪满的矿业大臣,她哥哥在731部队任职,配方在周母的红木匣子里。”
兰草突然指着破庙门口,小奶音带着惊恐:“好多穿黑衣服的人!”苏雪抬头看见十几个日军正往破庙冲来,领头的正是刘清山,左眼下没有痣,却有道刀疤,和他姐姐如出一辙。
赵刚把兰草塞进周若彤怀里:“苏小姐跟我走密道,你们从后门跑,听涛楼见!”他掀开供桌下的石板,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这是当年义和团留下的,能通到二里地外的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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