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垂着头,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听见胡文轩的怒斥,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嘲讽:“瞎了眼?胡老先生,您当年在兰溪要是不逃,现在早就成了乱葬岗的一抔土,哪还有机会骂我?”
“你!”胡文轩气得拐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我胡家满门忠烈,哪像你这般贪生怕死!”
“忠烈能当饭吃吗?”顾长风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我娘病重时,日军封了城,我跪在街上求了三天三夜,没人肯借我半块银元救命!是松本大佐的人给了我药,条件只是让我盯着你们的动向。换作是你,你选亲娘的命,还是选虚无缥缈的忠烈?”
陈生皱紧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松本是什么时候收买你的?你给那个日本女人递了多少次情报?”
顾长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涣散下来:“从你们计划带胡老先生去上海那天起。每次递情报的地点都不一样,有时在茶馆,有时在码头的杂货铺——那是日军设在芜湖的秘密联络点。”他顿了顿,突然抬眼看向陈生,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不过你们别得意,我只是个小角色。松本大佐真正的棋子,藏得比我深多了。他这次让佐藤来抢密电码本,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是……”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顾长风身子猛地一震,眉心处渗出一点血珠,眼睛圆睁着倒了下去。
“不好!”陈生瞬间扑到窗边,撩开糊着的窗纸往外看,只见巷口一辆黄包车正飞快地驶远,车后座隐约能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手里还握着一把冒烟的手枪。赵刚紧随其后冲出房门,可黄包车早已拐进岔路,消失在青石板巷的尽头。
“是狙击手,早就盯着这儿了。”赵刚攥着拳头回来,懊恼地捶了下门框,“肯定是顾长风跟那个日本女人接头时露了破绽,对方怕他泄密,干脆杀人灭口。”
苏瑶端着药碗从隔壁房间出来,见状脸色一白,药碗险些脱手:“这就死了?那内鬼的线索不就断了?”
陈生蹲下身,仔细检查顾长风的伤口,子弹是从远距离射入的,穿透力极强,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枪手所为。他起身看向众人,语气凝重:“能在客栈周围潜伏不被发现,还能精准命中目标,说明对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佐藤说的没错,还有内鬼藏在我们身边。”
沈青禾站在角落,指尖悄悄绞着衣角。自从顾长风暴露,她总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里仍带着几分怀疑,此刻听见“内鬼”二字,忍不住开口:“会不会是……送药来的医生?他刚才来过,对客栈的布局很熟悉。”
“不可能。”苏瑶立刻摇头,“王医生是地下党同志介绍来的,之前还给赵刚治过伤,绝对可靠。”
“知人知面不知心。”沈青禾声音轻却坚定,“顾长风不也装得像个热血同志吗?”
两人正说着,胡文轩突然咳嗽起来,捂着胸口慢慢坐到椅子上:“都别争了。顾长风刚才提到了兰溪,说不定松本的目标是兰溪的交通站。当年我逃出来后,听说那里还藏着不少抗日同志。”
陈生心头一沉,走到桌前铺开地图,指尖点在“兰溪”的位置:“芜湖离兰溪不过百余里,日军要是真动了心思,那里确实危险。而且胡老先生的传家宝也在兰溪被抢,或许能顺着这条线索查到松本的底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兰溪?”赵刚凑过来,肚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说话时忍不住皱眉。
“嗯。”陈生点头,“芜湖现在太危险,日军随时可能来搜捕。我们兵分两路,苏瑶带胡老先生先去上海,我和赵刚、沈青禾去兰溪,摸清日军的动向,顺便联系当地的交通站。”
苏瑶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那佐藤怎么办?带着他太不方便了。”
众人看向角落里被绑着的佐藤一郎,他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谈话声才缓缓睁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想去兰溪?松本大佐早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了。那里可不是芜湖,你们连城门都进不去。”
赵刚上前踹了他一脚:“少废话!再敢多嘴,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佐藤一郎疼得闷哼一声,却笑得更嚣张:“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兰溪的布防图我早就发出去了。哦对了,你们要找的交通站,负责人叫梁权,住在大井头村,不过他现在怕是已经成了我皇军的阶下囚。”
陈生眼神一凛,一把揪住佐藤的衣领:“你怎么知道梁权?”
“我不仅知道梁权,还知道他家里是交通站,负责传送情报、掩护同志。”佐藤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满是挑衅,“想知道更多?除非带我去兰溪,不然你们只能在那里瞎转悠,最后落得个跟顾长风一样的下场。”
沈青禾突然开口:“带上他。他要是敢耍花样,直接就地解决。而且有他在,遇到日军盘查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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