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凤尾竹的枝叶,在傣族寨子的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缅桂花的清香,昨夜的大雨洗净了尘埃,却洗不去寨子里潜藏的紧张气息。
陈生跟着沈若雁走出竹楼,苏瑶与山口千代子紧随其后,周院长则留在楼上整理文件——那卷藏在空心竹杖里的滇缅公路防御图纸,是他们此行的核心,容不得半点闪失。沈若雁走在前面,浅蓝色的旗袍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髻上的珍珠发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若不是苏瑶昨夜的撞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养尊处优、不染尘俗的女学生。
“陈先生,你看那片竹楼后面,好像有个集市。”沈若雁停下脚步,指着寨子深处说道,“傣族乡亲们应该会在那里买卖东西,说不定能打听到老舵公的更多消息。”
陈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炊烟缭绕处有不少人影晃动,隐约能听到吆喝声。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寨子里的乡亲们大多穿着靛蓝的傣锦衣裙,有的在河边捶洗衣物,有的在竹楼前晾晒谷物,眼神里带着淳朴的警惕,时不时朝他们这边瞟来。
“走吧,小心点说话,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陈生叮嘱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驳壳枪上——这把德国造的驳壳枪跟着他多年,从上海的租界打到西南的深山,见证了太多生死。
苏瑶走在陈生身边,心里还惦记着昨夜的事,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向沈若雁,生怕她耍什么花招。陈生察觉到她的紧张,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道:“别紧张,有我在。”
这简单的五个字,像是给苏瑶吃了颗定心丸。她抬头看向陈生,他的侧脸线条硬朗,眼神锐利却带着安抚的暖意,让她想起在上海特训班时,第一次执行任务被特务追踪,也是陈生带着她从霞飞路的弄堂里惊险逃脱。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手都握不稳枪,是陈生一步步教她射击、侦查、伪装,而赵刚则像个大哥哥,总在她受伤时递上绷带,在她饿肚子时掏出藏在怀里的饼干。他们三人,早已是彼此最信任的战友。
集市不大,十几张竹编的摊子沿着小河铺开,摆着新鲜的野菜、自制的傣锦、竹编的器具,还有些猎户打来的野味。陈生四人走到一个卖茶叶的摊子前,摊主是个中年傣族妇女,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山口千代子上前用傣语打招呼,顺便递过去一小块盐巴——战乱年代,盐巴比银元还金贵,是最好的“敲门砖”。
妇女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盐巴,热情地跟山口千代子聊了起来。沈若雁趁势说道:“阿姐,我们想过江去腾冲,听说有个老舵公船工很厉害,能避开江上的哨卡,你认识他吗?”
妇女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们找老舵公?可别在外面乱说,前几天来的那些‘买茶叶’的,也天天打听他。”她顿了顿,又道,“老舵公脾气怪得很,三年前他儿子被日军的炸弹炸死在功果桥,从那以后就很少出船了,谁求都没用。”
“功果桥?”陈生心中一动,“就是滇缅公路上那座屡炸屡修的桥?”
“是啊。”妇女叹了口气,“日军总想着炸断那座桥,切断咱们的抗战物资运输线,可咱们的军民厉害,炸了修,修了炸,硬是没让他们得逞。”她指了指江对岸的方向,“老舵公的儿子就是修桥的时候,被日军的炸弹炸死的,他恨透了日本人,也恨透了跟日本人勾结的特务。”
沈若雁眼神微变,随即露出同情的神色:“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真是太让人难过了。那我们要是想找他帮忙,该怎么做才好?”
“难哦。”妇女摇了摇头,“他住在曼掌村最边上的竹楼,门口挂着一串红辣椒,可你们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未必会答应。除非……”她欲言又止,眼神瞟向沈若雁胸前的银质梅花吊坠。
“除非什么?”苏瑶连忙问道。
妇女迟疑了一下,说道:“老舵公的亡妻,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梅花吊坠,是当年他跑滇缅古道的时候,用三根金条换的。后来他妻子去世,吊坠就不见了,他这些年一直四处打听,说谁能找到吊坠的下落,他愿意帮那人办一件事。”
沈若雁下意识地捂住胸前的吊坠,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竟有这么巧的事?这吊坠是我母亲传给我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陈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疑虑更深了。沈若雁的吊坠、恰到好处的消息、昨夜的收发报机,这一切太过巧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们按既定的剧本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眼神凶狠的男人走进了集市,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武器。集市上的乡亲们见状,纷纷收拾摊子想要离开,刚才还热闹的集市瞬间变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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