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前热气蒸腾,锅碗叮当声里,林春织正将一块山药泥抹在木案上。
她的手指灵巧如针,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这厨房便是她最熟悉的战场。
“大家看好了,”她抬眼望向围坐在小院里的十来位乡邻,“这山药泥配上蜂蜜和红枣粉,不仅软糯香甜,还能养胃补气。家中若有老人小孩吃不下饭的,照这个法子做,准没错。”
人群中传来几声低语,有人已经开始掏出布巾包下一些碎末带回去试做。
刘婶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原是来挑理的,听了一半却忍不住走近了两步:“还真有点门道……这丫头,比我们老辈人还会过日子。”
这是“巧手堂”开讲的第七日。
春织每日午后准时开门授课,从淘米水如何二次利用浇菜,到剩饭如何翻新做成炒饼、锅巴、米糕,再到豆渣如何揉进面团做成豆渣饼,样样都透着精打细算的门道。
她不藏私,教得细致,甚至会亲手帮人调配比例、示范火候。
村里人渐渐来了兴致,来的不止妇人,连几个年轻的汉子也厚着脸皮挤进来学两手。
他们说:“家里婆娘总嫌我不会做饭,如今可好,学了回去也能露一手。”
风声传得快,名声自然也越滚越大。
而春织的心思,远不止于此。
这天午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拄着拐杖上门,颤巍巍地走到门前。
她一见春织便连连作揖:“姑娘,救救我家小孙子吧,他这几天吃啥吐啥,身子骨越来越弱。”
春织忙请她坐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又摸了摸老妇的手,凉得很。
“您别急,慢慢说。”
老妇一边抽泣一边讲,说是家中小孙自幼体弱,前些日子染了寒症,大夫开了方子,可孩子实在吃不下那些苦药汤子,这才辗转打听到了“巧手堂”。
春织听完沉吟片刻,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端出一小坛琥珀色的液体。
“这是我自家酿的红枣姜茶,加了些桂圆和黄芪,温和不上火。您每日用温水调一勺给他喝,再辅以山药泥配蜂蜜蒸熟,先稳住脾胃,等能吃饭了,再慢慢调理。”
老妇捧着那小罐茶,眼泪当场掉了下来:“姑娘,你是菩萨心肠啊……”
送走老人后,霍砚才从门外踱步进来,眉头微皱:“那人衣袖上有赵家绣纹。”
春织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着面粉的手,声音压低了几分:“看来,他们也开始注意咱们了。”
霍砚点点头,语气冷峻:“赵家没那么好心,一个老妇能找上门来,未必真是求方子。”
“我知道。”春织轻声道,眼神却已凝成一线,“他们若想探底,就让他们探个够。”
第二天一早,她便亲自去寻了张叔,把想法一说,老头立刻拍着大腿应下:“我早就看你不简单!你放心,这事我来办。”
不久后,“巧手堂”里便多了个手脚麻利的小厮,名义上是帮忙打下手,实则暗中记下每一名来访者的言谈举止,尤其对那些身份可疑之人格外留心。
果然,几天后便有动静。
一名自称是从隔壁村来的妇人,连续三日来听讲,每次都坐在角落,手里捏着帕子,目光却时不时扫向院子里挂着的竹匾和墙角堆着的粮袋。
她口中说着是来学手艺的,可问起的却是林家作息、饭菜安排、柴米油盐的采购频率。
更蹊跷的是,她曾无意间提起一句:“听说赵家最近常往县城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临门?”
这句话被悄悄记下,送回了春织手中。
春织将这几页纸铺在桌上,一条条理清,眉头越锁越紧。
霍砚在一旁看着,缓缓开口:“他们在布局,也许下一步就是冲着你来的。”
“那就让他们来。”春织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夜色渐深,炊烟袅袅,福兴里依旧灯火通明。
远处的风吹进院墙,带着几分寒意,也搅动了人心。
翌日清晨,鸡鸣刚过,门环却被轻轻叩响。
霍砚披衣起身推窗一看,不由得微微蹙眉。
来者身穿青袍,须发整齐,手持拂尘——正是灶王庙祝陈道人。
“这么早?”霍砚低声念了一句,转身进了里屋唤醒春织。
不多时,春织梳洗完毕,迎出门外。
陈道人面色平静,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林姑娘,叨扰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院子一角的灶台上,嘴角似笑非笑。
“昨夜梦中得灶王爷点化,今日特来讨一碗‘巧手’汤饮。”
春织笑意盈盈:“道爷客气了,请屋里坐。”
然而,两人皆未提及,昨夜梦境中的灶王,并未提过这一口“汤饮”。
晨光微曦,灶王庙祝陈道人手持拂尘立于福兴里门前,衣袍整洁,面色平和。
春织将他请进堂中,亲手斟了一碗红枣姜茶递过去。
“道爷清早来访,有何指教?”她语气温和,眼中却藏着三分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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