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收购!晓燕的心沉了下去。只是这次,来的不是香港商人,也不是地痞流氓,而是打着“组织”旗号的官方人员。话说的很漂亮,“联营”、“做大做强”、“先进个人”,但核心目的和李董事长、黑皮并无本质区别,都是想要“林记”这块刚刚擦亮一点的牌子和她手里那些配方。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拒绝:“王科长,谢谢领导看重。但我还是想自己先慢慢做,目前还没考虑联营或者收购…”
王科长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只是语气淡了些:“小林同志,要有大局观嘛。个人发展要服从集体需要。你的手艺是好,但如果没有组织的支持和规划,很容易遇到瓶颈嘛。比如安全生产、卫生标准、税务问题…方方面面,都需要规范。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急着做决定。”
话语里的暗示,几乎和之前的工商检查如出一辙。软中带硬,绵里藏针。
送走王科长,晓燕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来自“官方”的压力,比黑皮的直接威胁更让人感到无力。
傍晚,陈默过来时,敏锐地察觉到晓燕情绪的低落。他没问报纸的事,也没问下午谁来过了,只是看着她说:“遇到麻烦了?”
晓燕叹了口气,把王科长来访的事简单说了。
陈默听完,沉默地卷着一根烟,火柴划燃的瞬间,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乡镇企业局…王科长…”他吐出烟雾,淡淡地说,“知道了。”
“你知道他?”晓燕问。
“听说过。”陈默答得模糊,“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有点小权,喜欢钻营。估计是看到省报报道,想摘桃子,捞点政绩。”
“那怎么办?他说的那些…”
“他说什么,你就听着。不点头,不签字就行。”陈默打断她,“其他的,不用管。”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晓燕却隐隐感觉到,陈默似乎对这类事情并不陌生,甚至可能已经有了应对的打算。她想起之前黑皮的事情,也是他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陈默,”晓燕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认识很多人?”
陈默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以前跑车,三教九流,总要打交道。认识几个朋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晓燕知道,绝不仅仅是“几个朋友”那么简单。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故事和能量。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晓燕看到王科长又出现在了菜市场后街,但他不是来找“林记”的,而是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那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蓝色中山装,推着一辆二八大杠,但王科长对他的态度极其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推车的中年男人,晓燕认得,是县里一位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出现的领导,主管经济的副县长。
只见副县长在王科长身边停下,似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王科长的腰弯得更低了,脸上赔着笑,不住地点头。随后,副县长推着自行车走了,王科长站在原地擦了擦汗,长长舒了口气,扭头似乎无意间瞥了“林记”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匆匆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晓燕站在门口,心里惊疑不定。她隐约觉得,这绝非巧合。
第二天,陈默来买包子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那个王科长,没再来了吧?”
晓燕瞬间明白了。她看着陈默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是他!一定是他!他竟然能请动副县长那个级别的人物出面?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陈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只是淡淡地说:“没事了。安心做你的点心。”
他将买包子的钱放在桌上,硬币落在木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晓燕注意到,他今天用的打火机,不再是那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而是一个沉甸甸的、闪着金属光泽的Zippo打火机,上面似乎还有特殊的徽章图案。这个细节,与他平日朴素的模样格格不入。
陈默拿起包子,转身走向他那辆停在巷口的东风牌大卡车。发动机轰鸣响起,卡车驶离,留下淡淡的柴油味和一连串的谜团。
晓燕握着那几枚还带着体温的硬币,看着桌上那个崭新的Zippo打火机——他刚才点完烟似乎忘拿了——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感激。
暗处的较量,似乎以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再次被陈默化解了。
“林记”暂时安全了,但晓燕知道,前方的路依然不会平坦。时代的洪流、各色的欲望、明里暗里的规则,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而她能做的,就是更加用心地守护好眼前这一方灶台,用温暖的食物,去抵御外界的寒流。
她将那个Zippo打火机小心地收好,准备下次还给陈默。这个小小的金属物件,仿佛一个印记,提醒着她,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城深处,潜藏着多少她不了解的力量和故事。而陈默,无疑是其中最深不可测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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