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开炉,气氛比第一次更加凝重。
当窑门打开,坩埚被取出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敲开!”邓铁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当!当当!”几声闷响,坩埚的外壳被小心敲碎。
这一次,没有刺鼻的硫磺味,也没有浑浊的绿色。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种淡青白色、半透明、内部仍有少量微小气泡的块状物。
它不再是脆硬的石头感,而是带着一种温润的、类似玉石的质感。阳光透过它,在地上投射出模糊但明亮的光斑!
“成了!成了!”一个老窑工激动地捧起一块,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光滑的表面,老泪纵横。
“老天爷啊……老汉烧了一辈子窑,从没见过这么……这么透亮的‘琉璃’!”
邓铁牛抓起一块,对着阳光看去,虽然不如后世玻璃纯净无瑕,但这朦胧的透光感,已足以震撼这个时代!
“将军!将军您看!成了!真成了!”他兴奋得像个孩子。
刘体纯接过这块温热的玻璃,感受着它的分量和质感,心中也是激荡不已。他用力拍了拍邓铁牛的肩膀,大声道:
“好!铁牛!师傅们!你们立了大功!此乃我山东镇守府第一等利器!重赏!所有参与工匠,重赏!”
接下来的日子,玻璃工坊成了最繁忙也最充满希望的地方。
匠人们很快掌握了将熔融玻璃液倒入特制的平整石板模具中,压制成相对平整的薄片。虽然尺寸不大,表面也略显凹凸不平,边缘更是毛糙,但它的透光性远超明瓦。
第一批“沧州明瓦”被小心翼翼地安装在了镇守府衙几间重要房间的窗户上。当阳光透过这朦胧的“明瓦”洒入室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明亮,所有看到的人都啧啧称奇。
消息不胫而走,沧州城内的富户士绅纷纷派人打探,愿意出高价求购。
更有心灵手巧的匠人,尝试用铁管蘸取熔融的玻璃液,进行吹制和塑形。虽然技艺尚显笨拙,但经过反复尝试,竟也吹制出了一些形状奇特、带着气泡纹路的小瓶、小碗和小酒杯。
这些带着原始粗犷美感的“水晶琉璃盏”,虽然离后世精美的玻璃器皿相去甚远,但其晶莹剔透的材质和独特的工艺,足以在这个时代成为稀世珍品。
刘体纯看着这些原始的玻璃器,眼中闪烁着精光——这才是真正的“价比黄金”!
玻璃的成功给了刘体纯极大的信心。他立刻将目光投向那堆积在密封陶罐里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稠物——煤焦油。
“是时候看看这‘万恶之源’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了。”
刘体纯亲自坐镇,在远离水源和人烟的僻静河湾,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露天分馏装置。
核心是一个巨大的、带盖的厚壁陶釜,釜盖上钻有小孔,连接着长长的陶制导气管。
导气管盘绕在一个巨大的、不断注入冷水的木桶中。导气管的末端,连接着几个用于收集不同馏分的陶罐。
将煤焦油小心地倒入陶釜,釜底用焦炭炉缓慢加热。
“将军,这……太危险了!这黑油烧起来味道冲得很,还冒黄烟……”
负责操作的匠人带着厚厚的湿布面罩,依然被熏得眼睛发红。
“无妨,按我说的做,控制火候,从最小火开始,缓慢升温。密切注意导气管出口的变化!”
刘体纯也戴着面罩,眼神专注。
加热开始了。
刺鼻的气味更加浓烈。
最初,导气管出口只有一些水汽。随着温度缓慢升高,终于,一滴、两滴……清澈如水、却带着浓烈刺鼻气味的无色液体,滴入了第一个陶罐。
“轻油!”
刘体纯低声道。他知道这是沸点最低的馏分,主要含苯、甲苯、二甲苯等轻质芳香烃,还有酚类。
有毒,易燃易爆,但也是重要的溶剂和化工原料。
温度继续升高。导气管出口的液体变成了浅黄色,气味依然刺鼻,但略有不同。
“中油!”
刘体纯指示换罐。这是沸点稍高的馏分,含有更多的酚类、萘等。同样具有腐蚀性和毒性。
温度再升高,流出的液体变得粘稠,颜色更深,呈棕红色。
“重油!”
再换罐。
这部分主要含有蒽、菲等高沸点稠环芳烃和沥青质前体。
最后,当釜底只剩下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残渣时,停止加热。
看着眼前几罐颜色、气味、状态各异的液体,刘体纯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分离极其粗糙,效率低下,且充满危险,但这标志着人类第一次有意识地、按照沸点差异,对煤焦油这种复杂混合物进行了初步分离!
这是通往有机合成化学大门的第一步!
“所有馏分,贴上标签,严格密封!操作人员必须佩戴防护,远离火源!此地列为禁区,加派人手看守!”
刘体纯下达了严格的命令。他知道这些“宝贝”的威力——既能助人,也能杀人。
他拿起一小瓶“轻油”,晃动着里面清澈的液体,眼神深邃。苯酚——最简单的消毒剂,就在这里面。
如何安全有效地将其分离提纯出来,将是下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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