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汗水和雪水泥泞的怪异气味。黑蛇帮的人虽然逃了,留下的狼藉和隐隐的恐慌却并未立刻散去。
老烟枪和石墩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默默地收拾院子,将散乱的杂物归位,用积雪掩盖地上的血迹。小七则紧紧跟在陆烬身边,小手拽着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个刚刚如同天神下凡般归来的烬哥又会消失不见。
陆烬靠在主屋门框上,脸色依旧带着刻意维持的苍白,呼吸也调整得有些急促紊乱。他闭着眼,似乎在努力平复着“过度消耗”带来的“虚弱”,实则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刚才那一战带来的变化。
驱动心火进行实战,与单纯的操控和温养截然不同。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看似轻描淡写的反击,都伴随着心火之力的瞬间爆发与流转。这对初成的、与残破道炉诡异共生的心火而言,是一种全新的考验,也是极佳的锤炼。
他能感觉到,经过这番运用,心火与经脉、肉身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丝,流转也顺畅了些许。但代价也同样明显——道炉上那些燃烧的裂痕处传来隐隐的灼痛,体内被暂时压制的丹毒也似乎有了一丝躁动的迹象。
“果然…还不能肆意挥霍。”陆烬心中暗忖。方才他最后关头收力,固然是为了藏拙,又何尝不是因为这力量本身尚不稳定,不敢过度催谷?
“烬哥,喝点热水。”小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你…你真的没事吗?刚才你好厉害…可是你的脸色…”
陆烬睁开眼,接过碗,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没事,就是有点脱力,歇歇就好。”他轻轻揉了揉小七的头发,“别担心,以后没人敢随便欺负咱们了。”
这话既是对小七说,也是对正在忙碌的老烟枪和石墩说。
老烟枪停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忧色未褪:“小烬,你…你刚才那身手…”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探究。他是看着陆烬长大的,陆烬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拥有如此骇人的身手。
石墩也默默看了过来,憨厚的脸上同样写着不解。
陆烬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侥幸”与“后怕”,压低声音道:“老烟枪,墩子,这事说来话长,也…有些蹊跷。”
他斟酌着词语,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前几日不是旧伤复发,进城找医师吗?路上…遇到个怪人,蒙着脸,说我筋骨还行,就是道炉…有些特别。他…他好像用了什么法子,刺激了一下我的气血,又教了我几手保命的闪避和发力技巧,说是…算是结个善缘。”
他顿了顿,看向三人,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警告:“那人神神秘秘的,教完就走了,还嘱咐我不得外传,否则会有大祸。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只觉得身上好像轻快了些。没想到刚才一着急,下意识就用出来了…效果…你们也看到了。”
他将一切推给一个子虚乌有的“怪人”,这是目前最能解释他实力突飞猛进,又能最大限度隐藏自身秘密的说辞。
老烟枪将信将疑,但看陆烬神色不似作伪,而且这世道奇人异事确实不少,或许真让小烬遇到了机缘?他最终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人没事就好…只是,你这本事露了出来,黑蛇帮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还有刘管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烬眼神微冷,“他们不来找麻烦,我们过我们的安生日子。他们若再来…”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让老烟枪明白,如今的陆烬,已非吴下阿蒙。
接下来的两天,驿站出乎意料地平静。黑蛇帮的人没有再出现,连平日里在附近晃悠的眼线似乎都消失了。刘管事那边也毫无动静。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陆烬感到一丝不安。他知道,无论是刘管事还是彪爷,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暂时的沉寂,往往意味着更猛烈的风暴在酝酿。
然而,有些东西,却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首先是驿站内部。小七看陆烬的眼神,除了以往的依赖,更多了几分近乎崇拜的光芒,干活也越发卖力。石墩虽然沉默依旧,但偶尔看向陆烬时,眼神里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信服。老烟枪则更加谨慎,将驿站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仿佛在为什么做准备。
其次,是驿站之外。
霜叶城不大,屁大点事情都能传得满城风雨。黑蛇帮七八个精锐,在一个曾经被他们视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小驿卒手下吃了大亏,刀疤李更是被人一指头戳得差点背过气去——这种劲爆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
尽管当时在场的都是黑蛇帮自己的人,但总有些蛛丝马迹会流传出去。比如,某个喽啰去相好的那里治伤时,忍不住吹嘘(或者说抱怨)了几句;又比如,某个恰好路过驿站附近的行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和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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