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竖瞳,冰冷、威严,仿佛不属于人类,而是源自某种古老而强大的洪荒凶兽。被这双眼睛盯住,杀手头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意志。
他想尖叫,想后退,但身体却僵硬得如同被冻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呃……”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些许困惑和茫然的低吟,从车厢内传出。
紧接着,那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掌微微用力。
咔嚓!
杀手头领那柄融化了半截的弯刀,被硬生生捏碎!碎片尚未落地,便被缭绕的黑色火焰灼烧成青烟!
而杀手头领本人,则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与寂灭之力,顺着断刀瞬间传入他的手臂,并疯狂蔓延向全身!
“不——!”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嚎,整个人便如同被点燃的枯草,从手臂开始,迅速碳化、崩解,最终化为一捧飞灰,消散在夜风之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喊杀震天的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论是正在厮杀的高桓、赵锋、亲卫,还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全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车厢门口,看着那只缓缓收回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掌,以及那双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暗金竖瞳。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杀手们心中疯狂蔓延。
他们不是没见过强者,但如此诡异、如此霸道、如此……非人的力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首领被秒杀,尸骨无存,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杀人”的认知。
“怪……怪物!”
“撤!快撤!”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余的杀手如同受惊的兔子,再也顾不得任务,丢下武器,拼命向两侧树林深处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亲卫们反应过来,想要追击,却被赵锋喝止:“穷寇莫追!保护林队长要紧!”
众人立刻收缩阵型,警惕地围拢到车厢周围,目光都聚焦在那扇掀开的门帘上,心情复杂无比,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车厢内那未知存在的敬畏与……一丝恐惧。
高桓和石猛快步冲到车厢前。
“林队!是你吗?你醒了?”高桓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车厢内,林夜依旧保持着半坐起的姿势,那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掌已经收回,放在膝上,火焰正缓缓熄灭。他脸上的黑绿色诅咒纹路似乎黯淡了一些,但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却依旧清晰,只是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尚未完全找回自我。
他缓缓转动眼球,目光扫过高桓、石猛,以及周围那些紧张而又带着期盼的面孔。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高……桓……石……猛……”
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但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高桓和石猛瞬间热泪盈眶!
“是!林队!是我们!你终于醒了!”石猛这个憨厚的汉子,此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高桓也用力点头,虎目含泪:“林队,你感觉怎么样?”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迷茫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锐利。
他感受到了体内那依旧顽固盘踞的诅咒,感受到了经脉中残存的剧痛,也感受到了九天续命丹带来的磅礴生机正在与诅咒进行着拉锯战。
“我……没事。”林夜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多了一丝力量感,“我们……这是在哪?”
“王都!林队!我们快到烛龙城了!”高桓连忙解释道,并将他们离开铁幕要塞后一路的经历,尤其是刚才的袭击,快速说了一遍。
林夜静静地听着,当听到黑风驿站的埋伏和刚才杀手们的袭击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虽然意识沉睡,但外界发生的一些重大危机,似乎在他的潜意识中留下了印记。
“辛苦你们了。”林夜看着高桓、石猛以及周围伤痕累累却依旧坚守的亲卫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林队你没事就好!”赵锋此时也走上前,对着林夜郑重抱拳,“末将赵锋,奉镇守使之命,护送林队长前往王都。林队长吉人天相,真是万幸!”
林夜看向赵锋,点了点头:“赵队长,多谢。”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一阵剧烈的虚弱感和刺痛传来,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现在的他,虽然意识苏醒,但身体依旧处于崩溃的边缘,能动用的力量微乎其微。
“林队,你伤势未愈,千万别乱动!”高桓连忙扶住他。
林夜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进城再说。”
“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清理战场,将那匹受伤的龙血驹解下,换上备用驹,然后驾起车驾,再次向着远处那座宏伟的巨城驶去。
这一次,车厢内不再只有昏迷的伤员,而是多了一位虽然虚弱,却已然睁开了双眼的领袖。
车驾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抵达了烛龙城那高达百丈、如同山峦般的巨大城门之下。
巨大的城门紧闭着,城墙上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盔甲鲜明,气息彪悍,远非边塞军队可比。一种无形的、厚重的威压,从这座千年古城中散发出来。
到了这里,才算真正脱离了最危险的荒野。
但所有人都知道,进入了这座龙潭虎穴般的王都,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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