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低声吼道“三十年了!朕和方先觉交手了三十年!当初没能亲手斩下他的狗头!那现在在这固阳关下,新账旧账,朕要跟方先觉一起算算!”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众将:“诸位!朕告诉你们!走到这一步,固阳关,就是我们唯一的路!无论守关的是谁!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们也只有前进一条路!虽然,这是帝国经营数百年的铁桶阵,但只要砸碎这块硬骨头,踏着方先觉的尸体冲过去,长安京的大门就会为我们洞开!向前!我们只有向前!”
“陛下圣明!”董初宰反应最快,立刻躬身附和,仿佛刚才的惊骇从未发生,“方先觉来了又如何?不过是强弩之末!他亲自来守,正说明帝国无人可用,气数已尽!陛下天威所至,正好将方先觉和固阳关一起碾成齑粉!这正是天赐良机,让陛下亲手终结帝国最后的柱石,成就千古伟业!”
姜卫的眼中重新燃起凶悍的战火,他重重哼了一声,接口道:“陛下说的对!省得我们打进长安京再去找他!陛下,下令吧!怎么打?末将愿为先锋,第一个冲上城头,把方先觉的帅旗给陛下扯下来!”
炎俊熙依旧沉默,只是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虬结。
他盯着沙盘上固阳关的标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刻骨的仇恨,有面对宿敌的凝重,更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抬起头,缓缓说道:“陛下,方先觉这人,我们最是熟悉。用兵老辣,不论是防守反击,还是主动进攻,都信手拈来。我军进攻的时间太久,锐气已失。如今他又亲临前线,帝国的士气必然上升。强攻……代价恐难以想象。”他顿了顿,迎向刘昂冰冷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道,“但是,正如陛下所说,此地已经成为死局,绕无可绕,避无可避,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当下的计策,也只有……毕其功于一役!”
他指向沙盘上那几处被标注为火力重点的城墙区域:“集结所有能用的火炮!所有储备的火药炮弹!所有能战的士兵!不再试探,不再保留!选定一个主攻方向,集中全部力量,发动一次有去无回的总攻!用钢铁和血肉,砸碎方先觉!要么破关,要么……就把所有血,流干在这关墙之下!没有第三条路!”
“毕其功于一役……”刘昂咀嚼着这六个字,眼中的征服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环视帐中将领,从姜卫的凶悍,炎俊熙的决绝,陈到的凝重,荀休若的不安和董初宰的支持……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他身上。
“好!”刘昂的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与狂傲,“那就让方先觉看看,朕的决心!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全军整备!所有火炮——无论新旧,无论口径大小——全部推到东面主攻阵地!集中所有弹药!所有能站起来的士兵,全部给朕顶到最前面!抛弃一切杂念!抛弃一切幻想!明天黎明,炮击两个小时后,全军压上!发动总攻!”
他抽出腰间佩剑,冰冷的剑锋直指沙盘上的固阳关!
“此战,有进无退!要么踏破固阳,攻陷长安京!要么……朕就与尔等一起,葬身在此!用我们的血,为后世子孙……再铺一条通天路!”
“万岁!万岁!万万岁!”帐内将领轰然起身,甲胄铿锵,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几乎要掀翻营帐顶棚!这声音穿透厚厚的毛毡,汇入外面风雪中连绵营地里隐约传来的的喘息,化为一股席卷天地的铁血洪流,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
固阳关,城楼。
风,卷着雪沫,抽打在帝国帅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旗面上,一个巨大“方”字,在昏沉的天光下,沉默地昭示着此地主宰的身份。
方先觉身披重甲。霜雪染透了他的鬓发,脸上深刻的皱纹,镌刻着半生戎马的铁血风霜。但他的身躯依旧挺拔,仿佛能撑起这片即将倾塌的天空,但眉宇间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脸颊上因长期高强度工作显现出的不正常灰败,却无声地诉说着这副身躯已不堪重负。
他微微佝偻着腰,一手扶着冰冷刺骨的城墙,一手紧握着一卷刚由亲兵呈上的军报——那是来自武阳关的加急捷报!
“梁子令……干得好啊……”方先觉的声音极低,“一把火几乎烧光了刘武的北方集团军!咳咳……好!烧得好!”
突然,一阵无法抑制的呛咳猛地冲上他的喉咙!他身体剧烈地弓起,左手死死抓住胸前的甲胄。
身旁的的司马错脸色剧变,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欲搀扶,却被方先觉抬手制止。他死死咬着牙,将那翻江倒海般的咳意强行压下,喉结剧烈地滚动着,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一丝腥甜,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
他将头扭向城墙外侧,避开司马错的目光,对着关下的旷野,张开嘴。
“噗!”
一大口暗红粘稠的淤血,直接喷洒在冰冷粗糙的城砖上!刺目的红,在灰白色的石面上迅速蔓延,又被呼啸而过的寒风迅速冻结,形成一片狰狞的暗红色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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