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的门在吴邪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天井的微光和声响,也隔绝了吴邪最后那复杂难言的目光。门内,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重新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汪砚依旧背对着门口,僵立在那片昏沉的阴影里。粗粝的呼吸声在胸腔里沉重地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刺痛,仿佛要将刚才那些被强行撕开的、带着茶香、狗毛和吴老狗傻笑的记忆碎片,连同那碗冰冷的烧酒一起,狠狠压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心口的位置,隔着粗糙的连帽衫布料,那个靛青色的凶兽图腾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指尖按压下的细微心跳,此刻听起来如同丧钟的余响。烧了。松韵楼烧了。那张沾着墨迹、酒渍和傻气的狗爪印“欠条”……也烧了。连同那个名为“周松砚”的虚假身份,连同那段短暂得如同幻觉的温暖时光,全都付之一炬,烧得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刻骨的仇恨。
裘德考那张贪婪虚伪的脸,张启山那副刚愎自用的神情,还有吴老狗最后离开长沙时,那强撑着笑容却掩盖不住失魂落魄的背影……无数画面在眼前扭曲、重叠,最终都化为一片刺目的猩红!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吼,猛地从汪砚喉咙深处挤出!他再也无法忍受这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和狂怒,猛地回身,那只受伤的手狠狠攥紧,带血的伤口瞬间崩裂,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他挥起拳头,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狠狠砸向身边那张无辜的老榆木方桌!
“哐——嚓!”
木屑飞溅!沉重的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硬生生被砸塌了一角!断裂的木头茬口狰狞地翘起,如同他此刻破碎不堪的心境。
就在这声巨响和木料崩裂的余音尚未消散,就在汪砚被暴怒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瞬间——
“砰!”
厢房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以一股极其蛮横、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一脚踹开!
门板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口逆着天井微弱的光线,站着一个挺拔、沉默、如同亘古寒冰般的身影。
张起灵。
他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廊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无比、带着一种近乎恐怖的穿透力,死死钉在汪砚那张因暴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疑惑,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纯粹无比的锁定!仿佛在确认猎物的位置,下一刻就要将其撕碎!
空气瞬间冻结!
汪砚砸向桌面的拳头还停在半空,指缝间的血珠滴答落下。他猛地抬头,对上张起灵那双毫无温度、只剩下纯粹杀意的眼睛。如同两股来自极地的寒流猛烈对撞!汪砚眼底翻腾的狂暴痛苦瞬间被一种更冰冷、更刻骨的仇恨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所取代!
“张起灵……”汪砚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你……终于忍不住……要来清理门户了?” 他缓缓直起身,那只滴血的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极其隐蔽地按在了自己左边心口的位置,仿佛在确认那个象征罪孽的图腾是否还在跳动。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的沉默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武器。他向前踏出一步,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倾覆般的沉重压迫感,瞬间填满了狭小的门框,也彻底堵死了汪砚所有的退路。昏暗中,他怀中那把黑金古刀的刀柄,在微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厢房内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门外,天井里也彻底安静下来。王胖子、黑瞎子、吴邪等人全都惊愕地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看着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对峙。
“小哥!别动手!”吴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失声喊道,想冲过去,却被张起灵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死死钉在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汪先生!周老板!您的药!” 一个带着点怯懦和焦急的年轻声音突兀地在死寂中响起。
是黎簇。
他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小药箱,里面放着碘伏、棉签和纱布,显然是刚才看到汪砚手上的伤,偷偷去翻找出来的。他大概是没看清门内的恐怖气氛,只想着送药,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出现在了门口,刚好站在张起灵和汪砚之间那不足两米的死亡地带!
他手里药箱的盖子没盖好,随着他紧张的动作,“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一支碘伏瓶子滚了几下,正好停在张起灵的黑色作战靴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声响,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凝固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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