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居那扇饱受蹂躏的厢房门,在汪砚带着一身低气压和可疑红晕摔门而入后,陷入了死寂。门板仿佛还残留着主人羞愤的余温,微微震颤着。天井里,王胖子和黑瞎子互相挤眉弄眼,无声地传递着“看吧看吧果然有奸情”的猥琐信息。吴邪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着一地狼藉,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散了散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吴邪没好气地挥手驱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杂人等,尤其狠狠瞪了黑瞎子一眼,“瞎子!再嘴欠,下回汪老板扔的就不是茶杯,是哑巴张的刀了!”
黑瞎子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眼神却依旧贼亮,显然没把警告当回事。王胖子嘿嘿笑着,拖起还在心疼袜子的黎簇和被喷了一脸水的苏万,溜达到后院研究晚饭去了。霍秀秀摇摇头,拉着眉头紧锁的解雨臣去收拾书房残局。
天井里只剩下吴邪,还有廊下阴影里那个仿佛与世隔绝、抱着刀闭目养神的张起灵。吴邪叹了口气,认命地弯腰开始收拾满地碎瓷片和翻倒的花盆。指尖触到一块较大的青花瓷碎片时,他动作顿住了。碎片边缘沾着一点暗红的、早已干涸凝固的痕迹。
是血。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来了,这是汪砚刚才气急攻心,抄起茶杯砸黑瞎子时,被碎裂的锋利瓷口割破虎口留下的。当时场面混乱,谁都没注意。
他捏着那片带血的瓷片,指尖冰凉。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内毫无动静,死寂得如同坟墓。刚才那些被黑瞎子强行撬开的、带着老长沙烟火气和莫名甜腻的回忆碎片,此刻在吴邪脑海里盘旋不去。风流倜傥的爷爷,八面玲珑的“周老板”,偷狗送狗,看病赊账,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债”……这些画面交织着戈壁滩上汪砚暴露身份时的悲愤控诉、那狰狞的靛青图腾,以及此刻门内死寂的沉默……
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闷得发慌。愧疚?担忧?还是对那段被尘封的、属于爷爷和“周老板”的往事的强烈好奇?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那扇门前,屈起手指,轻轻叩了两下。
叩叩。
里面毫无反应。
吴邪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很轻:“汪……汪先生?您的手……是不是伤了?我这有药。”
死寂。
吴邪等了几秒,就在他以为对方根本不会理会,准备放弃离开时——
“吱呀——”
一声轻微而干涩的门轴转动声响起。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不大,只够露出汪砚的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张脸褪去了刚才暴怒时的红潮,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的疏离。被割破的虎口处,一道不深却显眼的伤口翻着皮肉,血迹已经凝固发暗。他看也没看吴邪,视线越过他,落在天井角落的虚空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不劳费心。死不了。” 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吴邪下意识地伸手抵住了门板,触手冰凉。他看着汪砚那拒人千里的冰冷侧脸,心一横,脱口而出:“我……我不是来替黑瞎子道歉的!也不是来追债的!我就想问……问问我爷爷……还有……还有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咬了咬牙,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尴尬和真诚:“……还有您当年在长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他后来为什么去了杭州?您……您又为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为什么您变成了汪砚?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汪砚抵着门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泛白。他依旧没有看吴邪,只是那冰冷疏离的面具上,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泄露出一点被强行压抑的、深沉的痛楚。他沉默了足有十几秒,久到吴邪以为他不会回答。
就在吴邪准备放弃时,汪砚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得几乎被风吹散,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自嘲:
“想知道?拿酒来。”
吴邪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有!您等着!” 他转身就跑向厨房,动作快得像阵风。
片刻后,吴邪抱着一个土陶酒坛子和两个粗瓷碗回来了。汪砚已经将门完全打开,自己则退回了房间深处,靠在那张老旧的藤椅里,整个人陷在阴影中,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吴邪走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将酒坛和碗放在窗边唯一还算完好的小几上。
他拍开泥封,一股浓烈辛辣的酒气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是吴山居自酿的、度数极高的土烧酒。吴邪给两个碗都倒满了,清澈的酒液在昏暗中泛着微光。
汪砚没动。吴邪端起自己面前那碗,仰头灌了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抹了把嘴,看向阴影里的汪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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