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的目光先是扫过墙角张海欢画的“张隆半大王八”和那行歪扭的字,镜片后的眼神微微一闪,嘴角似乎极其短暂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坐在地上、一脸警惕(和馋意)的张海欢身上,最后,落在他旁边那个还在为糯米团子伤心的张九日身上。
“九日,”张海客的声音温和依旧,听不出情绪,“张管事找你,在莲池那边。” 他顿了顿,补充道,“海杏也在,哭得很伤心。好像……是因为一条鱼。”
张九日一听“张管事”和“海杏姐哭”,吓得小脸煞白,也顾不上团子了,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跑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禁闭室里,只剩下张海欢和张海客。
张海客这才迈步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他走到张海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他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那股烤地瓜的甜香更加浓郁了。
“祠堂禁闭,思过反省。”张海客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倒好,画王八,甩黑锅,挑拨离间,忙得不亦乐乎。”
张海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嘴硬:“关你屁事!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张隆半都没管我画王八!”
“呵,”张海客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我是管不着。不过……”他蹲下身,将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油纸包,轻轻放在了张海欢面前的地上,距离他那碗冰冷的米汤和硬窝头只有咫尺之遥。
“听说你请‘那位’吃了烤地瓜?”张海客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慢悠悠地说,“手艺……似乎欠点火候?都烤糊了,还沾在人家门上,不太雅观。”
张海欢看着地上那包烤地瓜,又看看张海客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心里警铃大作!这混蛋!又想干什么?!
“这包,”张海客指了指油纸包,语气平淡无波,“是南街李记的招牌,炭火慢烤,糖心流蜜,皮焦肉糯,比你那个……强不少。”他顿了顿,看着张海欢瞬间变得警惕又渴望(主要是馋的)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让张海欢头皮发麻的弧度。
“想吃吗?”张海客的声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蛊惑。
张海欢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香味太勾人了!比他那碗猪食强一万倍!但他强忍着,梗着脖子:“不吃!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下毒?”张海客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墙角那副“张隆半大王八”的杰作,“张管事刚被族老叫去问话,心情……大概不太好。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在祠堂禁闭室思过期间,不思悔改,反而在祖宗眼皮子底下……嗯,‘挥毫泼墨’,画了这么一副‘传神’之作……”
张海欢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看向墙上的“大作”,再看看张海客那副气定神闲、仿佛在说“你看着办”的表情,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这混蛋!是在威胁他!
“你……你想怎么样?!”张海欢的声音有点发颤。
张海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那个油纸包。里面是三个烤得金黄流蜜、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地瓜。他用指尖轻轻掰开一个,金黄色的、冒着热气的瓜瓤如同流淌的蜂蜜,甜香瞬间爆炸般充满了整个阴冷的禁闭室!
张海欢的眼睛都直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口水疯狂分泌。
“很简单,”张海客将那个掰开的、如同艺术品般完美的烤地瓜,往前推了推,几乎要碰到张海欢的鼻尖,“把这面墙……恢复原状。”他指了指那副“大王八”,“然后,这地瓜,就是你的。”
他看着张海欢那副挣扎在“馋虫”和“骨气”之间、无比纠结扭曲的表情,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语:“或者,你可以继续留着你的‘墨宝’。我这就去请张管事来‘欣赏欣赏’,顺便告诉他……张九日刚才好像还提到了,昨天下午在莲池边……看到过谁?”
轰——!!!
双重暴击!
张海欢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烤地瓜,再看看墙上那只对着他“呵呵”冷笑的大王八,最后想想张隆半那根油光发亮的藤条和莲池边“目击证人”的嫌疑……
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威胁,如同冰火两重天,疯狂撕扯着他幼小而脆弱的神经!
“张!海!客!!!”一声悲愤欲绝、带着哭腔的怒吼,终于从张海欢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猛地抓起地上那半截木炭条,对着墙上那只得意洋洋的“大王八”,带着满腔的屈辱和……对烤地瓜的无限渴望,开始了疯狂的……“毁尸灭迹”!
“我操你大爷!算你狠!!!” 悲愤的咒骂伴随着木炭摩擦墙壁的沙沙声,在弥漫着烤地瓜甜香的祠堂禁闭室里,久久回荡。
张海客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欣赏着张海欢那副一边疯狂涂墙、一边对着烤地瓜流口水的狼狈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极其愉悦的、如同狐狸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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