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杏(张海客的同胞妹妹)每次看到张海欢被罚,都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地笑,觉得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堂弟简直是她沉闷生活的唯一亮色。张九日则恨得牙痒痒,纠集了几个跟班,时刻想找机会教训张海欢,可惜这小子滑溜得很,又有张念时不时通风报信(虽然张念每次都劝他收敛点),总让他们扑空。
而张海客,则成了张海欢最隐秘的“狗头军师”。两人常在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用气声密谋。
“明天张隆半要在宗学考校《祖训辑要》。”张海客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那老家伙最看重这个,答不上来的要顶着水碗在雪地里罚站一个时辰。”
“哈!让他考!”张海欢摩拳擦掌,“我保证让他大开眼界!”
“别莽撞。”张海客按住他,“硬顶没用。他不是要考校吗?你就在考校的时候…”他凑到张海欢耳边,如此这般地嘀咕了一阵。
张海欢的眼睛越听越亮,最后捂着嘴差点笑出声:“高!实在是高!海客哥,你这主意…蔫坏蔫坏的!我喜欢!”
张海客嘴角也勾起一丝极淡的、属于少年人的狡黠笑意:“记住,别出卖我。还有,玩火要适度,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第二天,宗学堂内。气氛肃杀。张隆半端坐上位,面前摊开厚厚的《祖训辑要》,目光如电,扫视着下面正襟危坐的少年们。张九日等人挺直腰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张起灵安静地坐在角落,垂着眼睑,仿佛置身事外。张海欢坐在最后排,低着头,肩膀似乎还在微微发抖(憋笑憋的)。
“张海欢!”张隆半第一个就点了他,语气不善,“背《睦族篇》第三则!”
张海欢慢吞吞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带着浓重南粤口音、又刻意模仿本家老学究摇头晃脑腔调的语调,开始背诵:
“凡我张氏子弟,当以…当以…呃…‘扑街’(粤语:混蛋)相亲相爱?手足相残者,天理不容,当…当‘食屎’(粤语:吃屎)啦你?!”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整个宗学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少年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像被施了定身法。张九日手里的毛笔“吧嗒”掉在桌上,墨汁溅了一身。连角落里的张起灵都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愕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张隆半长老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最后定格在一片骇人的酱紫色!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张海欢的手指抖得像风中落叶,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破音的咆哮:
“孽——障——啊——!!!”
那声音饱含了惊怒、羞愤、绝望,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穿透了宗学堂厚重的屋顶,在张家祖地上空久久回荡,惊飞了林间栖息的寒鸦。
张海欢看着张隆半那张精彩纷呈、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的脸,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喂…笑死我了…哈哈哈…‘食屎啦你’…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飚了出来,仿佛要把这几个月在本家受的所有憋屈,都用这放肆的笑声宣泄出来。什么规矩,什么祖训,什么森严壁垒,都在他这癫狂的笑声里,被撕开了一道巨大无比、充满了南粤市井烟火气的口子。这口子粗俗、滑稽、大逆不道,却鲜活无比,充满了反抗一切死寂与压抑的生命力。
张隆半长老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手忙脚乱的张千军万马一把扶住,才没当场背过气去。他指着那个还在狂笑的小魔星,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反复回荡:
打死他…这次一定要打死他…脑瓜子给他打得嗡嗡响…嗡嗡响…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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