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剧烈地绞痛起来。周松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尖瞬间冰冷刺骨。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再睁眼时,瞳孔深处,一抹非人的、近乎爬行动物的竖瞳幽光一闪而逝,冰冷、无机质,如同黑暗矿坑里蛰伏的毒蛇。那是汪家实验室里,黑毛蛇毒液在他血液里留下的永不磨灭的印记。
阿炳的身影无声地消失在门后。解九爷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心神,但声音里还是泄露了一丝紧绷:“周老板,这不合规矩吧?我们这一局……” 他话未说完,就被周松砚抬手打断。那只手骨节分明,刚才的冰冷似乎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掌控一切的稳定。
“规矩?”周松砚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他不再看解九爷,而是迈步走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澳门半岛浸没在瓢泼大雨之中,密集的雨点疯狂抽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噼啪声。远处的灯塔光柱在雨幕中艰难地穿透,显得微弱而孤独。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扭曲成一片片模糊而妖异的色块,如同这座城市光鲜表皮之下涌动的脓血和欲望。
他背对着牌桌,望着窗外混沌的雨夜。黛青色的西装在他颀长的身形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肩线挺括,如同悬崖峭壁。灯光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亮,一半沉入阴影,像一尊沉默的、被遗忘在时光罅隙里的神只雕像,周身弥漫着古老青铜器出土时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泥腥与铁锈的死亡气息。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爬行。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轰鸣,以及厅内雪茄烟灰无声跌落的微响。解九爷端坐不动,如同一尊石像,只有镜片后急速转动的眼珠,暴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计算。他带来的那个铁塔般的保镖,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右手悄然按在了腰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紧闭的包铜大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阿炳。
一个穿着考究、但此刻满脸油汗、头发凌乱、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恐惧气息的中年男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进来。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锦盒,盒子上古旧的封条已经破损一角,露出里面深色的丝绒衬垫。他正是张隆半在澳门的代言人,宗祠实业的经理,张显宗。
“周…周先生!周先生饶命!”张显宗扑到赌台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将那紫檀锦盒高高举过头顶,如同献祭。“东西…东西在这里!完璧归赵!是…是张千军那个疯子!是他!是他逼我交出来给他看的!他说…他说要看看当年没拿到手的‘钥匙’到底是什么样!”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他…他拿了东西,往…往码头方向去了!”
“张千军”三个字,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周松砚的神经末梢!矿洞边缘那呼啸的风声、冰蚕丝绳索断裂时令人牙酸的崩裂声、还有那个男人挥刀后冷漠转身的侧影,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那个砍断他生路的张家本家死士!他竟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竟敢染指这枚浸透了他血泪的青铜密钥?一股暴戾的、几乎要撕裂胸腔的杀意轰然炸开!
周松砚霍然转身!
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黛青色的残影。方才的慵懒、倦怠、冰冷的优雅瞬间蒸发殆尽。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海晏堂”!水晶吊灯剧烈地摇晃起来,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急速变幻的、狰狞的光影。那双眼睛,瞳孔不再是瞬态的竖瞳,而是彻底化作两点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寒潭,里面翻涌着矿坑的黑暗、毒虫的尖啸、绳索断裂的绝望、汪家实验室冰冷的器械反光、以及尸山血海沉淀下来的、最纯粹的、冻结灵魂的杀意!
解九爷猛地向后一仰,撞在高背椅靠背上,金丝眼镜滑落鼻梁,脸上血色尽褪。他身后的保镖如遭重击,闷哼一声,按住腰部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竟无法将武器拔出!跪在地上的张显宗更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浓重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往、码、头、去、了?”周松砚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低沉沙哑到了极点,如同生锈的锯齿在粗糙的骨头上反复拉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他看也没看地上瘫软如泥的张显宗,更没有看那价值连城的紫檀锦盒。他的目光穿透了“海晏堂”华丽的墙壁,穿透了外面滂沱的雨幕,死死锁定了风雨飘摇的码头方向。那里,有他必须用血来清洗的旧债。
他迈步向前,脚步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踏碎山河的沉重感。当他与跪在地上的张显宗擦身而过的瞬间,右手似乎随意地垂着,只是那只戴着犀角扳指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不经意地向下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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