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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带着点少年意气的飞扬。
写完,他把笔一丢,笑嘻嘻地看着周松砚:“听说海边的月亮又大又亮,比咱们这破灯笼强多了。周老板,这利钱,够不够?”
阳光穿过天井上方四方的天空,暖融融地照在石桌上。周松砚的目光落在欠条背面那六个字上,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像是被投入冰块的沸水,瞬间翻涌起剧烈的、无声的破碎。所有的温度从他脸上褪去,血色尽失,连唇上那点惯常的淡粉也消失无踪,只余一片死寂的苍白。他握着犀角扳指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那坚硬的犀角深深硌进皮肉里,几乎要刻进骨头。
心口那穷奇烙印下的旧伤疤,隔着一层又一层华贵的裘皮,骤然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时光深处毒虫的利齿再次狠狠咬下,又像汪家烙铁按上皮肤的焦灼。
债清之日?
看海去?
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许诺,一把裹着蜜糖的钝刀子,精准无比地捅进了他这具被诅咒的长生躯壳最脆弱的地方。
“周老板?”吴老狗察觉到他骤然的变化,那失血的脸色和眼中瞬间弥漫开的、近乎死寂的冰冷让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他,“你怎么……”
指尖还未触及,周松砚已倏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好。”
一个字,硬邦邦地砸在石桌上,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他一把抓过桌上那张欠条,看也没看,胡乱折了几折塞进袖袋。动作太大,袖口带翻了笔洗,残墨泼溅出来,在石桌上洇开一团刺目的污黑。
“五爷慢坐,我……想起炉子上还炖着给黑爷的汤。”周松砚丢下这句话,甚至没看吴老狗一眼,转身就往楼里疾步走去。月白裘皮的身影在明亮的雪光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决绝。
“哎……”吴老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来得及抓住一缕冰冷的空气。他看着周松砚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楼梯拐角,又低头看看石桌上那团泼洒的墨迹,和旁边半块没吃完的、沾着雪沫的杏仁饼,心头那点方才被阳光烘出来的暖意,彻底凉了下去。
三寸丁不知何时停止了撒欢,蹲坐在他脚边,仰着头,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主人,发出困惑的呜呜声。
天井里,阳光依旧明亮得晃眼,积雪在悄悄融化,雪水沿着瓦檐滴落,发出单调而清晰的——
滴答。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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