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等到门关上,才把那本南京守备的军饷奏章推到桌中央,指尖点着“火急”的红签:“诸位看看,这是三日前的急件,李全压到今天才给我,还让我今日批完。他这哪里是让我分忧,分明是想让我误了军机,好借皇上的手治我的罪。”
毛贵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李全,真是捞钱捞昏了头,连军饷的事都敢耽误。前几日我查采买账,发现他侄儿在通州开的绸缎庄,三年就赚了五万两银子——他侄儿以前就是个街头混混,哪来的本钱开庄?这里面的门道,不用我说,诸位也明白。”
马顺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茶盏,骨节泛白:“锦衣卫早就接到过密报,说李全常和一个叫刘观的罢职御史私下见面。这个刘观,前年因勾结汉王朱高煦谋逆被罢官,现在还被锦衣卫盯着,李全跟他来往,胆子不小。”
王长随这时才慢慢展开怀里的文书,那是几页从旧档案里抄出来的纸,上面的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仓促。“奴才去岁整理天启年间的采买档案时,发现李全经手的奉先殿修缮工程有问题。”他指着其中一页,“当时上报的工料钱是两万两,可实际用的木料都是次等的,砖瓦也是以旧充新,奴才算了算,他至少贪墨了八千两。更要命的是,去年我去奉先殿抄录碑文,发现殿梁上已经有了裂痕,若是哪天塌了…那可是供奉先帝牌位的地方,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四个人的目光落在那页纸上,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王振轻叩桌面,声音低沉却有力:“李全在位太久,树大根深,可他贪得太多,手也伸得太长,早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今日请诸位来,不是为了喝茶,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李全这样的人,留在司礼监,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换个地方让他养老。”
毛贵端起酒坛,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早看他不顺眼了,采买上总压着我,还想把他的人安插进内府库。这事我干,他贪墨采买的账,我手里还有不少。”
马顺放下茶盏,指尖抚过腰间的绣春刀,眼神坚定:“锦衣卫这边,我可以以‘勾结罪臣’的名义查他,只要找到他和刘观的实证,就能先把他扣下来。”
王长随把文书推到王振面前:“奉先殿的证据,我还有更详细的,包括当时的工匠名单和木料商的名字,只要传讯几个人,就能坐实他贪墨的罪。”
王振看着眼前的三人,心中涌起一股底气。他举起茶盏,笑道:“好!既然诸位都愿意出手,那我们就分工合作,务必一次把事情做绝,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第一步,就从长随的证据开始,先把他贪墨奉先殿的底子摸清;第二步,毛公公设个局,让他把贪的钱都吐出来,最好再欠点债,让他慌起来;第三步,马总旗找机会搜他的私宅,拿到他勾结刘观的证据;最后,我们再把所有证据呈给皇上,让他插翅难飞。”
四人举杯,茶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长随首先要找的,是奉先殿修缮时的工匠名册和木料采买账,这些档案本该存在司礼监的档案库,可李全当年为了掩人耳目,把关键的几页抽了出来,藏在了自己的值房密室里。王长随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去年整理档案时,他发现档案册上有明显的撕扯痕迹,又从一个退休的老工匠口中,隐约听到“李公公把名册收走了”的说法。
这日午后,王长随借着“整理李公公经手的旧账”为由,走进了李全的值房。值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檀香,掩盖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李全的密室,就藏在书架后面。他假装翻找账册,手指却在书架上轻轻摸索,按遍了每一本书的书脊,终于在一本《资治通鉴》的后面,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咔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王长随深吸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密室里很黑,只有头顶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一点光,空气中满是灰尘和纸张腐朽的味道。他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亮后四处查看,终于在一个上锁的木盒里,找到了那本工匠名册和采买账。
名册上的工匠名字,大多被划掉了,只剩下几个陌生的名字,可王长随认得其中一个——那是他远房的表叔,当年就是奉先殿修缮的木工头,后来却突然失踪了。他连忙把名册和账册塞进袖中,刚要转身,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李全的声音:“我放在书架上的《资治通鉴》呢?怎么找不到了?”
王长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火折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吹灭火折子,躲在木盒后面,屏住呼吸。密室的门还没关好,留着一条缝,他能看到李全的靴子在外面走动,脚步声越来越近。
“奇怪,刚才还在这儿的。”李全的声音带着疑惑,手指在书架上摸索着。王长随紧紧攥着袖中的名册,手心全是汗,生怕李全发现密室的门没关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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