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从今天起,你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人牙子把他们推进门,转身就走了,留下一串冰冷的笑声。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几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壮汉走了过来,把他们一个个带进了一间低矮的小黑屋。冯保被按在冰冷的土炕上,手脚被牢牢绑住。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吞噬了他,像有一把烧红的刀子,在他身上狠狠割了下去。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咬出了血,却硬是没哼一声。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脑海里反复闪现的,不是爹娘,不是故乡的茅草屋,而是人牙子轻蔑的眼神,是父亲卑微的哀求,是怀里那半块硌人的麦饼。
一股混着血沫和屈辱的嘶吼在他胸腔里冲撞,最终化作无声的誓言,刻入骨髓:“出人头地……一定要……出人头地……”
不知过了多久,冯保醒了过来。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下身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旁边几个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已经昏死过去。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挨个查看他们的情况,当看到冯保时,老太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娃子,倒是个硬骨头。”
冯保闭上眼睛,任由老太监给他上药。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那条通往出人头地的路,注定铺满了血泪和屈辱,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就在冯保踏上通往京城的不归路时,距离深州不远的安肃县,一户同样贫寒的农家里,正经历着另一场命运的洗礼。
这户人家姓陈,住着一间土坯房,房顶同样漏风,墙角堆着一堆晒干的柴火。腊月的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屋里没有一丝暖意。炕上,一个妇人虚弱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她刚刚生下一个男婴,婴儿被裹在一件破旧的棉袄里,哭声微弱得像一只小猫。
男人站在炕边,看着虚弱的妻子和这个新添的孩子,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更深的愁苦。他叫陈老实,是个本分的农民,平日里靠种地和打零工养家糊口。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如今又添了一个儿子,看似是件喜事,可在这年景,多一张嘴,就多一份负担。
“给娃……取个名字吧。”妇人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陈老实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沉默了很久。他想起自己这一辈子,老实巴交,却总是受穷,被人欺负。他不指望儿子将来能大富大贵,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守规矩,安分度日,不要再像自己一样受苦。
“就叫……陈矩吧。”陈老实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矩,规矩的矩,希望他将来能守规矩,做个本分人,平安过一辈子。”
妇人点了点头,看着怀里的婴儿,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她不知道,这个被寄予“守规矩”厚望的婴儿,二十六年后,将沿着一条与冯保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轨迹,踏入那座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紫禁城,成为搅动朝局的重要人物。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二十六年过去了。
嘉靖二十六年,春寒料峭。京城的天气还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意,紫禁城的琉璃瓦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泛着冷光。九岁的陈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跟在同乡远房叔伯陈三的身后,走进了高大得令人眩晕的紫禁城角门。
陈矩的家,这些年依旧贫寒。父亲陈老实在他五岁那年,因为劳累过度,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母亲独自拉扯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愈发艰难。去年冬天,母亲也病倒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陈三叔伯来看望时,见陈矩模样清秀,眼神灵动,便提议把他送进宫里当太监,好歹能有条活路,还能给家里寄点银子。
母亲起初死活不肯,可看着两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女儿,又看看病榻上的自己,最终还是含泪答应了。陈矩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为了让母亲和妹妹活下去,他只能走这条路。
入宫前,他也经历了那场残酷的“洗礼”。比冯保幸运的是,他入宫时已经九岁,懂事了许多,也更能隐忍。疼痛难忍时,他就咬着嘴唇,心里想着母亲和妹妹,想着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或许是因为年纪稍长,或许是天性使然,陈矩眼中除了恐惧,更多了一份观察和隐忍。入宫后,他被分配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做杂役,每天打水、扫地、伺候其他太监,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从不抱怨。他总是默默地观察着宫里的一切,记住每个人的喜好和忌讳,学着如何说话,如何做事,如何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生存下去。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一次,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高忠路过他干活的地方,见他虽然年纪小,却做事麻利,模样清秀,眼神里没有同龄孩子的浮躁,反而透着一股沉稳和灵动。高忠一时兴起,问了他几个问题,陈矩都回答得条理清晰,滴水不漏。高忠心中暗暗惊讶,又看了看他的手,虽然粗糙,却很干净,便越发喜欢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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