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混合着消毒水和果篮里新鲜水果的淡淡清香，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轻微嗒嗒声。
林默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宏源合作案的最终版合同细节。她看得专注，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沙发扶手。
陆景然半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表，目光却时不时地从纸页上方溜走，落在沙发那边。看着林默微蹙的眉心，看着她偶尔因为思考而轻咬的下唇，看着她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
他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极淡的笑意。
一种无声的、近乎慵懒的默契在房间里流淌。
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
她伸手去拿水杯，他就恰好把温水往她那边推近些许。
他轻微地动了一下肩膀，似乎牵扯到伤口，她就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句：“别乱动。医嘱。”
脑内，那团淡蓝色的、半透明的系统数据流，在这种稳定而持续的“范围性静默场”效应下，维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休眠的宁静。颜色是一种安稳的灰蓝，没有任何弹幕或噪音，仿佛彻底接受了这种“共生即屏蔽”的新模式。
【系统状态：待机节能中…环境稳定…能源消耗：低…滋滋…】
就在这片宁静几乎要凝固成常态时——
“咚咚。”
病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节奏沉稳，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礼貌，莫名透出几分冷硬。
林默和陆景然几乎同时抬起头。
陆景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种被打扰感到不悦：“进。”
门被推开。
顾衍站在门口。
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与歉意的表情，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滋补礼盒。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病床上的陆景然，在那显眼的纱布上停留一瞬，语气真诚地开口：“景然，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伤势如何？医生怎么说？”
说着，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转向沙发上的林默，像是刚发现她一样，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暗芒，嘴角却勾起了礼貌的弧度：“林小姐也在？真是辛苦了，一直在这里照顾景然。”
这话听起来是客套，但那句“照顾景然”却刻意加重了半分，仿佛在强调某种主人与客役、或者说……所有者与附属品的关系。
林默合上笔记本，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顾总客气了。”
陆景然没接顾衍关于伤势的问候，反而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目光落在那个礼盒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劳顾总费心。东西放那儿吧。医生说了，虚不受补，这些东西……我目前无福消受。”
直接而冷淡的拒绝。
顾衍脸上的笑容不变，从容地将礼盒放在角落，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姿态优雅：“应该的。我们不仅是商场上的对手，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看到你受伤，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他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沉重，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再次瞟向林默：“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我也深感遗憾。苏清颜她……唉，是我疏于管教，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我已经让律师跟进此事，一定会给景然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漂亮话说完，他的焦点再次转向林默，带着几分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刺探：“林小姐这次……受惊不小吧？听说当时情况非常凶险。幸好景然反应及时，身手也好，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却暗藏机锋：“说起来……林小姐当时怎么会和苏清颜一起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是之前约好了要谈什么……重要的事吗？”
来了。
打探虚实。试探林默的口风，想知道苏清颜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下任何可能牵连到他的把柄。
林默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疲惫的后怕：“没什么。一点私事，没想到她会那么激动。可能是我之前某些处理方式不够妥当，让她产生了误解吧。”
轻描淡写，把问题全揽到自己身上，滴水不漏。
顾衍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掩饰过去，附和道：“林小姐太过善良了。有些人……心术不正，本性难移，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知恩图报的。”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仿佛真心为林默考虑：“经过这次的事，林小姐以后与人交往可要更加谨慎些才好。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恰好有人能及时挺身而出，替你挡下灾祸的。”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暗指林默招惹是非，并且刻意挑拨——看，你总是给他带来麻烦。
林默还没开口。
陆景然先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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