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轨修复后的第七日,天刚破晓,浓雾便如灰纱般笼罩了整片山野。
沈清禾立于残桥边的高台之上,手中握着一张从邻县快马送来的急报。
纸页已被晨露浸得微皱,字迹却依旧刺目——“赤痢暴发,死者逾百,亟需药米百石。”
她指尖一紧,指节泛白。
药米是她用空间灵泉培育的特制粳米,掺入清瘟草药,专治疫病肠胃之症。
如今仓中仅余三百石,这一去便是三分之一,风险极大。
可若不救,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将在烈日下腐烂成泥。
更棘手的是官道。
铁脚盟已奉江南总舵密令,封锁所有要道,连乞丐肩上的扁担都被翻检三遍。
他们不怕死人,只怕活路。
唯一的生门,只有这条尚未试运的米轨。
“今日首航。”她在议事棚前站定,声音不高,却像铁钉砸进木桩,“谁愿第一个推?”
棚内一片死寂。
炭火噼啪一声炸响,惊起几只檐下麻雀。
众人低头避视,有人搓着手,有人咳嗽转移视线。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新铺的轨道悬于山脊,穿林越涧,稍有差池便是车毁人亡。
更何况,铁脚盟恨这路入骨,沿途伏杀在所难免。
沈清禾不再问。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水莲嫂走了出来。
她三十有五,颧骨高耸,眼角刻着风霜,背上用旧被褥裹着一个熟睡的幼子。
她没说话,只是牵来一辆改装过的厢车——轮轴加粗,底盘下沉,两侧设有卡槽,正是按沈清禾图纸连夜赶制的运货推车。
“我男人,”她嗓音沙哑,“死在脚行抢道上,脑壳被人用铁钩砸开,就为了争一口饭运进城。这路若能让后来人少流一滴血……我就是摔死在半道,也值。”
她说完,将孩子放进车厢角落的软垫里,系好布带,然后双手扶住推杆,脊背挺直如松。
全场无言。
沈清禾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动容。
她知道水莲嫂不是冲动,而是把这条命,早已看作了无数无名苦力的替身。
她们的男人死了,孩子饿着,可路还是要走。
“编组变更。”沈清禾转身下令,“药米分装五车,每车双人轮替推拉,间隔三十步,错峰前行。轮毂内侧加装千家絮防滑带——遇湿反涩,正好克油。”
众人领命而去。
当夜暴雨再至。
山鹞子浑身湿透地翻墙而入,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成串滴落。
他递上一张揉皱的纸条:“石磙子手下有个叫黑皮的,收了银钱,要在‘鬼见愁’弯道泼桐油拌猪血,滑得骡子都站不住。”
沈清禾接过纸条,目光冷沉。
她早知铁脚盟不会善罢甘休,却未料其手段如此阴毒。
她立即召集工匠,重新调配车队顺序,最重的两辆药米车夹在中间,前后皆为轻载空车掩护。
又命人在轮圈暗槽嵌入千家妇人连夜撕织的粗絮布条——此布由十户以上棉絮混纺,质地粗糙,遇水膨胀,反而增加抓地之力。
陆时砚坐在灯下,青衫微卷,执笔不停。
他绘制《推车节律表》,以鼓声为号,规定每盏茶歇息一次,换肩轮推,严防体力崩断。
他还标注了七处坡度变化节点,提醒何时蓄力、何时减速。
沈清禾则悄然取出最后三滴浓缩灵泉,趁着夜色,亲自沿主轨接缝处一一滴入。
灵泉渗土,一夜之间,细密根须自地下蔓延而出,如网般缠绕木桩基座,将整段轨道牢牢锁死,坚不可摧。
启程当日,大雾弥天。
十里山道尽没于白茫茫之中,仿佛通往幽冥之路。
水莲嫂率先踏上米轨,双手撑杆,肩背发力。
起初坡陡轨涩,推得极为吃力,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着雾气打湿衣领。
然而行至第三里,地势渐缓,车厢骤然加速,如同挣脱束缚,竟如风滑行!
身后众人大惊,继而狂喜。
“跑起来了!真跑起来了!”
欢呼未落,前方“鬼见愁”弯道已至——此地外侧悬崖深不见底,内壁陡峭如削,历来是脚夫心头噩梦。
果然,地面油光反照,黑腻一片,显然是刚泼不久的混合油污。
但车轮碾上刹那,非但未打滑,反而因速度与防滑带摩擦生热,发出低沉嘶鸣,借惯性一举跃过最险弧段!
埋伏在林中的黑皮等人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车队已呼啸而过,只留下滚滚雾痕。
高处哨岗上,山鹞子吹响柳叶哨,短促三声,随即信号一路传递,各歇脚台灯火亮起,姜汤备好,热巾捂暖,静候队伍抵达。
沈清禾站在终点了望台上,远眺雾海,心神稍定。
忽然,识海深处那枚尘封的铜印轻轻一震。
她眉心微蹙,一幅模糊图影再度浮现——那是漕运古图的延伸部分,此前从未显现。
图中标记着一段极陡的斜坡,末端写着两个小字: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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