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言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
曾经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顶层空间,如今只剩下破碎的落地窗,散落的文件,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昂贵威士忌与失败尘埃的颓丧气息。
郑氏集团,这个他曾誓言守护并壮大的商业帝国,正在他眼前分崩离析,以无可挽回的速度。股权被迫出售,核心团队被挖角,银行催收的律师函堆积如山,昔日的合作伙伴纷纷划清界限……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在更强大的资本力量和内部蛀虫的里应外合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隐约晃动着一个他既恨之入骨,又无法彻底从脑海中抹去的身影——楚南栀。
是她吗?
真的是她一手策划了这一切吗?
他拿起手边几乎空了的酒瓶,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那颗冰冷到麻木的心脏。酒精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让某些画面更加清晰——她在他病重时“偶然”出现的探望,她留下的那枚栀子花发绳,她在贫民区平静分发面包的侧影,她在电话里冰冷的“因为恨你啊”,以及她以化名收购他股权时那声“商业行为”的嘲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他分不清了,或者说,他早已失去了分辨的勇气和能力。
巨大的失败感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无,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冷硬如铁的商界帝王,只是一个坐在自己王国废墟上,借酒浇愁的可怜虫。
“为什么……”
他对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幻影,嘶哑地低语,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个他曾真心爱过,也曾刻骨恨过的女人。
这个仿佛是他命中的劫数,无论他如何挣扎,都逃不开的梦魇。
他得不到答案。
只有窗外呼啸的寒风,穿过破碎的玻璃,卷动着地上的纸屑,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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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郑煦言在顶楼的绝望中沉沦时,大厦楼下,街道的对面。
楚南栀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打伞,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大衣,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已经在她肩头、发梢积了薄薄的一层,让她看起来像一尊即将被冰雪覆盖的雕塑。
她仰着头,目光穿透迷蒙的雪幕,精准地落在那个唯一还亮着灯、却映照出破碎窗影的窗口。
她知道他在上面。
她知道他正在经历着什么。
她清空了公寓,切断了最后一丝明面上的联系,甚至默许了他对她所有的误解和憎恨。可当得知郑氏即将全面溃败,当他可能面临最残酷的结局时,她还是无法控制地来到了这里。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地、徒劳地,凝望着他。
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瞬间融化,与那早已冰凉的泪痕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她感觉不到冷,或者说,内心的寒冷早已超越了肉体的感知。
她看着他窗口透出的、孤寂的光,仿佛能想象出他此刻颓然坐在废墟中,被怒火、酒精和绝望包围的模样。
是她把他逼到这一步的吗?
用他所以为的那些“背叛”与“阴谋”?
或许吧。
可她最初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毁灭。
她只是想保护他,用她那种笨拙的、不被他理解甚至被他唾弃的方式。
结果,却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下去。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她知道,自己或许没有太多时间了。
这样也好。
在他彻底恨上她的时候,在她彻底无力再守护什么的时候,悄然退场,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她只是……还想再看他一眼。
在这漫天风雪里,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最后一眼。
雪,越下越大。
渐渐覆盖了街道,覆盖了屋顶,也仿佛要覆盖掉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镜头缓缓拉远。
从郑煦言独坐饮酒、喃喃自语的破碎办公室窗口,拉向楼下街道对面,那个在风雪中凝望、雪花落满肩头的单薄身影。
两个被命运捉弄、被误解隔绝的灵魂,一个在灯火将熄的顶楼沉沦,一个在冰天雪地的街角守望。
近在咫尺。
远在天涯。
只有无声的雪花,在这寒冷的夜里,静静飘落,覆盖一切,埋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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