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移动一寸,脚底和掌心的伤口都被牵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再次浸湿了她的鬓角。但她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近了…更近了…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块冰冷、锋利的碎瓷边缘!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窜入心底。
就是现在!
她猛地蜷缩起手指,将那枚锋利的碎片紧紧攥入掌心!尖锐的边缘瞬间刺破了她的掌心软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鲜血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包裹住冰冷的瓷片。
但这痛,比起脚底的伤,比起阿吉惨死的恨,算得了什么?!
这痛,让她更加清醒!让她牢牢记住今夜的一切!
她将握着碎瓷的手,极其迅速地、不动声色地缩回宽大的、被血污浸透的嫁衣袖袍深处。冰冷的瓷片紧贴着滚烫的掌心伤口,被温热的血液包裹着,藏匿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将脸埋入冰冷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地面,身体蜷缩起来,发出压抑而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仿佛只是因为伤势过重而痛苦难当。
屏风后,似乎传来莲姬一声不满的娇嗔:「王爷,您听,那蛮女还在哼哼唧唧的,真是晦气……不如让奴婢们把她拖出去算了?」
短暂的沉默。
接着,是萧绝那低沉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不必。让她待着。」
「……是。」莲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却也不敢违逆。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莲姬吹熄了内室几盏靠近拔步床的烛火。寝殿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不明,巨大的阴影在墙壁上晃动,如同蛰伏的巨兽。
冷焰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然而,在那宽大袖袍的遮掩下,在冰冷的地面阴影之中,她那只紧握着锋利碎瓷的手,却稳如磐石。
掌心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温热粘腻,浸染着那块冰冷的凶器。每一次血液的涌出,都像是在淬炼这把复仇的匕首。
萧绝…摄政王……
她在心底,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刻骨的恨意,一遍又一遍地铭刻着这个名字。
今日之辱,阿吉之仇,北狄之耻!
我冷焰,对天起誓,以血为引,以恨为刃!今日你赐我碎瓷踏足之痛,他日,我必亲手将这片碎瓷,一寸寸、一寸寸地……扎进你的心脏!让你也尝尝,这锥心刺骨、碾碎尊严的滋味!
你予我地狱,我必还你焚天业火!
寝殿彻底陷入了昏暗,只有远处几支残烛苟延残喘地跳跃着微弱的光芒。屏风后,传来男人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以及莲姬刻意放轻的、小心翼翼的呼吸。
冷焰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败人偶。脚底的伤口在低温下似乎麻木了些许,但每一次细微的移动,依旧牵扯出尖锐的痛楚。
她闭着眼,所有的感官却如同拉满的弓弦,高度戒备。耳中捕捉着屏风后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判断着萧绝是否真的入睡。鼻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沉水香的余烬,以及金砖地面渗出的那股阴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寒气。
时间在死寂和黑暗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终于,屏风后那绵长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深沉,属于莲姬的那份刻意的小心翼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样陷入沉睡的微鼾。
机会!
冷焰倏地睁开眼!眼底再无半分痛苦迷蒙,只剩下冰封般的锐利与决绝!
她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脚底每一次接触冰冷地面都如同刀割的酷刑,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地上撑坐起来。动作小心到了极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可能惊醒内室之人的声响。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咬紧牙关,尝到了自己唇上伤口再次被咬破的血腥味。
坐起身后,她并未立刻站起。脚底的伤势太重,强行站立只会发出声响甚至再次跌倒。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压在相对完好的手肘和膝盖上——尽管膝盖也被碎瓷割伤,但比起脚底,已是轻得多。
她开始像一只重伤濒死的野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朝着远离拔步床和屏风的、寝殿最角落的阴影处,艰难地爬行。
每一次移动手肘和膝盖,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反胃。散乱的长发拖曳在身后,沾染着地上的尘埃和未干的血污。华丽沉重的嫁衣成了最大的累赘,每一次拖动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让她心惊肉跳。
她只能爬爬停停,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内室的动静。
短短的十几步距离,爬得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
终于,她蜷缩进了寝殿最深处、最幽暗的角落。这里远离烛光,巨大的帷幕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角落里堆放着几个蒙尘的、看似废弃的酸枝木箱笼,正好为她提供了些许遮蔽。
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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