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始终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眸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她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干草,指节泛白,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对方辱骂的不是自己。
云鬟忍着屈辱,继续低声下气地哀求:「嬷嬷行行好,公主她真的需要些干净的水清洗伤口,还需要些干净的布……」
「没有!」婆子极不耐烦地挥手,「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真当自己还是主子呢?」她瞥了一眼那罐所剩不多的清水和那几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冷笑,「爱吃不吃!饿死了倒干净!」
说完,她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晦气」的地方多待,转身重重地摔上门,落锁的声音比来时更加响亮刺耳。
柴房里再次陷入昏暗,只剩下那婆子恶毒的咒骂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回荡。
「呜呜……她怎么可以这样……」阿月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另一个侍女也默默垂泪。
云鬟擦了一把眼泪,默默地将那个破木盆端到冷焰面前:「公主,您先勉强用一点吧,好歹……垫垫肚子。」她拿起一个窝窝头,试图掰开,却发现那东西硬得根本掰不动,只能尴尬地递过去。
冷焰看着那黑乎乎、散发着劣质粗粮气息、甚至可能掺了沙子的窝窝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北狄王宫,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食物?连她宫里最低等的宫女吃的都比这个好上百倍。
但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冰冷坚硬的窝窝头。
她没有立刻吃,而是先拿起那个破陶罐,抿了一小口清水。水带着一股土腥味,冰凉刺喉,但她还是咽了下去,滋润了一下干得快要冒烟的喉咙。
然后,她张开嘴,用尽力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窝窝头。
粗糙、干硬、拉嗓子,甚至真的嚼到了细小的沙砾,发出「嘎吱」的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味的酸涩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强烈的生理性厌恶让她差点立刻吐出来。
但她没有。
她闭着眼,面无表情地、如同完成一项最艰难的任务般,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一下,机械地咀嚼着,然后混合着那点带着土腥味的冷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每吞咽一次,喉咙都被粗糙的食物刮得生疼。
眼泪在眼眶里疯狂地打转,却被她死死逼了回去。
不能哭。
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它换不来怜悯,只会让敌人更加得意,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悲。
她要活下去。吃下这些东西,才能有力气,才能……报仇。
看到公主竟然真的吃了下去,三个侍女都愣住了,随即眼泪流得更凶。她们也默默地拿起窝窝头,学着冷焰的样子,一边流着泪,一边艰难地吞咽着这屈辱的、维系生命的食物。
一顿「饭」吃得如同受刑。
勉强填了一下空虚的胃袋,但那种粗糙冰冷的触感却久久停留在食道里,带来极度的不适。
冷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着,积蓄着力量。脚底的疼痛依旧剧烈,但或许是因为金疮药起了一些作用,或许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丝丝。
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墙角那个被干草半掩的鼠洞。
刚才那个婆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指望王府的人发善心给她治伤、给她像样的食物,根本是痴人说梦。她们在这里,就是被遗忘、被磋磨、直至无声无息死去的存在。
想要活下去,想要摆脱这困境,她必须……自救。
那个鼠洞,或许是唯一的、渺茫的、却值得一试的希望。
她需要知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
「云鬟,」她低声唤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扶我过去,到那个墙角。」
云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疑惑和恐惧:「公主,那里……好多老鼠,脏得很,您……」
「扶我过去。」冷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云鬟不敢再多问,和阿月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冷焰。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冷焰压抑的抽气声和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仿佛千里之遥。
终于来到墙角,那股老鼠特有的骚臭味更加浓烈刺鼻。
冷焰示意她们扶自己慢慢坐下,尽量不牵扯到脚底的伤口。然后,她伸出手,拨开那些杂乱肮脏的干草。
一个比想象中更大一些的洞口暴露出来。直径大约有碗口大小,边缘粗糙不平,明显是被老鼠长期啃咬钻营形成的。洞壁光滑,似乎经常有东西进出。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年污垢和动物粪便混合的沉闷腐臭味。
「公主,这……太脏了,您要做什么?」阿月捂着鼻子,小声问道,脸上满是嫌恶。
冷焰没有回答。她只是屏住呼吸,忍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将上半身尽量趴低,侧过头,将耳朵贴近那个洞口,同时努力睁大眼睛,向洞内深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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