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婆那微微的一点头,如同在冷焰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划亮了一根火柴,短暂却足以燃起滔天野望。
那佝偻的身影消失在细雪帘幕之后,冷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方才强装的镇定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虚脱般的战栗和后怕。
她竟然真的做了!
将那份足以掀起腥风血雨、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血图,交给了那个身份不明、敌友难辨的哑婆!这无异于将一把淬毒的匕首柄递到他人手中,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托于一次渺茫的信任之上。
「疯了……我真是疯了……」她捂住脸,低低地喘息,指尖冰凉。柴房的阴冷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霉味和尘埃,刺得她喉咙发痒。
但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点脆弱的彷徨被迅速压灭,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般的狠厉。
不疯魔,不成活。在这座吃人的王府里,按部就班只有死路一条。既然退无可退,那便赌上一切,搏一条生路出来!
她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除了风雪之声,再无其他。哑婆似乎安全离开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那碗尚且温热的粟米粥上。
吃!必须吃下去!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需要体力。
她端起碗,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那碗寡淡的粥和那块咸菜囫囵吞下。胃里有了暖意,连带着僵硬的四肢也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又迅速将哑婆给的新伤药藏好,将现场恢复成毫无异样的状态。
然后,便是煎熬的等待。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粘稠。每一息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她竖着耳朵,捕捉着府邸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会不会突然响起抓捕哑婆的呼喝?会不会有侍卫凶神恶煞地冲进来将她拖走?
没有。一切平静得可怕。
这种平静,反而更像是一种凌迟。
她时而蜷缩在草堆里,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时而又像困兽般在小屋内踱步,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哑婆成功了吗?她被发现了吗?那血图会不会已经被雨水、或是她的汗水浸染模糊?接头的石狮子下,真的会有人来取吗?就算取走了,那人又能看懂吗?会相信这来自王府深处、一个和亲公主的绝命传递吗?
疑虑如同毒藤,一圈圈缠绕上来,几乎要让她窒息。
窗外,雪渐渐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傍晚。就在冷焰的神经快要绷断之时,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声!
不是针对她这里的,而是从王府的前院方向传来。人声、脚步声、马蹄声杂乱地交织在一起,间或夹杂着几声惶急的呼喊,打破了午后死寂的平静。
出事了!
冷焰猛地扑到门边,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望去。视线所及有限,只能看到偶尔匆忙跑过的仆役身影,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惶不安。
「快!快去书房院外守着!」
「太医呢?快去请太医啊!」
「王爷的伤……严不严重?」
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门缝,像一把把重锤砸在冷焰心上。
王爷的伤?萧绝受伤了?!前线军报的内容竟然是这个?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是了,那八百里加急军报!原来不是捷报,而是噩耗!至少对萧绝而言是噩耗!
狂喜的泡沫尚未升起,就被更深的疑虑压了下去。萧绝受伤?那个如同战神般不可一世的男人?是真的,还是……又一个陷阱?他会不会是诈伤,以此来试探府中众人的反应,引出所有潜藏的不安分因子?
冷焰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倾听。
外面的混乱持续了一阵,渐渐又平息下去,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弹压住了。但那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却愈发浓重地弥漫在空气里。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脚步声再次朝着她这小院而来。
这一次,来的不是莲姬,也不是哑婆,而是两个面无表情、腰间佩刀的侍卫。他们径直推开冷焰的房门,冷硬的目光扫过蜷缩在角落里的她。
「王爷回府养伤,王府戒严。」其中一人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冰冷的铁器,「即日起,没有命令,你不得踏出此门半步。饮食会有人送来。」
说完,根本不给她任何回应或询问的机会,「砰」地一声重新将门摔上。外面传来铁链滑动和落锁的刺耳声响!
他们把她彻底锁起来了!
冷焰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萧绝一回来,她的处境立刻变得更加艰难。这不仅是囚禁,更是一种警告和绝对的掌控。
是因为他受伤后疑心病更重,要对府内所有人加强控制?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那军报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与她、或是与北狄相关的信息?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她被彻底隔绝在这方寸之地,变成了真正的聋子和瞎子。哑婆怎么样了?血图有没有顺利送达?萧绝的伤势到底如何?前线战局究竟怎样了?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只能在脑海里反复翻腾、发酵,几乎要将她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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