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火!好大的火!别烧我!别烧我阿妈!」
她像是被噩梦魇住了,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身体剧烈地颤抖。
院门口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动,两人对视一眼,眉头紧皱,显然极为不耐,但想起王爷的命令,又不敢进去,只能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又来了!没完没了!」
冷焰的尖叫还在继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跑!快跑啊!帐子烧起来了!额吉!额吉你在哪?!……」
她一边尖叫,一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猛地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似乎疼极了,哭声变得更加凄惨。
门外的守卫听得心烦意乱,又怕她真的弄出太大动静或者把自己弄伤,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忍不住对同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别真死在里面了……」
年长那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王爷严令不准进去!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消停了!」
就在这时,冷焰的哭喊声陡然一变,开始用狄语急促地、反复地哭诉起来,语调哀婉悲伤,像是在呼唤亲人,又像是在诉说某种极致的痛苦。
「……额吉……酷乐根德(救命)……塔拉哈(烧着了)……萨仁诺日(月亮湖)……我的家……霍勒嘿(没了)……霍勒嘿(没了)啊……」
她反复哭喊着「萨仁诺日」(月亮湖)和「霍勒嘿」(没了),夹杂在那些混乱的狄语词汇中,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在噩梦中思念故乡、哀悼被毁灭的家园。
门外的守卫自然听不懂狄语,只觉得这疯婆子的嚎叫更加刺耳难听。年轻守卫捂着耳朵:「妈的,鬼叫些什么玩意儿!」
年长守卫也是满脸不耐,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厌恶和冷漠。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院子斜对面,那处负责看守西院(如今已空)的老兵住所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那个腿脚不便、沉默寡言的老兵,正透过门缝,静静地注视着这边,昏花的老眼在月光下,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
冷焰的“噩梦”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去,变成了低低的、委屈的啜泣,最后仿佛力竭般再次蜷缩着“睡”去。
院子里重归寂静。
两个守卫长长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地重新站好。
而对面的门缝,也悄无声息地合拢了,仿佛从未打开过。
冷焰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嘴角在黑暗中,极其微弱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消息,已经用这种最冒险也是最隐蔽的方式送出去了。
那个老兵……她观察他几天了。他腿脚不便,像是旧伤,手指关节粗大,有长期拉弓弦的痕迹,应该是行伍出身。最关键的是,他偶尔看向她这边的眼神,没有其他人那种纯粹的厌恶和轻蔑,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怜悯和……某种审视。
她赌他不是萧绝的心腹,赌他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军人的良知,或者,赌他可能是某个势力安插在这里的、最低级别的眼线。
她不敢保证他一定能听懂狄语,也不敢保证他即使听懂了,是否会愿意冒险传递这个消息。
但这已经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尝试了。将「月亮湖」(萨仁诺日)和「家没了」(霍勒嘿)这两个最关键的信息,混杂在疯子的噩梦呓语中传递出去。如果那个老兵有问题,也只会当她是在发疯思念故乡。
这是一步闲棋,一步险棋。
成则或许能打开局面,败也无损大局。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和紧张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冷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真正的睡眠却迟迟不肯降临。
胡日查死前那扭曲的面容,萧绝冰冷嗜杀的眼神,阿木尔雪夜来访的身影,还有那模糊的「月亮湖」和「账册」……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交织盘旋。
她知道,暂时的安全只是假象。更大的风暴,正在暗中酝酿。
而她,必须在这风暴彻底爆发之前,找到那把能劈开黑暗的——钥匙。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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