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那扇高处的、小小的窗户。
透过窗户,她看不到辕门,甚至看不到西营的方向。
但她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恐惧和血腥味。
她的眼神,在阴影深处,平静得近乎冷酷。
没有欣喜,没有激动,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只有一种冰冷的、接近于机械的计算和……期待。
下一个,会是谁呢?
她重新低下头,将脸埋入膝盖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她藏在袖中的、紧紧攥着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深处那汹涌的、却被死死压抑着的波澜。
仇恨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在更深处,更沉默地燃烧着。
等待着一个,彻底燎原的时机。
……
夜幕缓缓降临。
西营辕门上悬挂的那颗头颅,在渐暗的天色中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狰狞的、黑暗的轮廓。夜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冤魂在不甘地哭泣。
营中巡逻的士兵们经过辕门时,都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低着头,不敢去看那恐怖的景象,更不敢在附近多做停留。
整个军营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而在遥远的、王府最深处的椒房殿内。
萧绝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负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殿内只点了几盏昏黄的宫灯,将他玄色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光滑地板上,更显孤寂和莫测。
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扳指。
陈猛的死,似乎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少痕迹。
于他而言,这只是一次必要的清洗,一次维护绝对权威的震慑。一条不听话或者可能不听话的狗,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他甚至懒得去深究陈猛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所有人都因此变得更加恐惧、更加服从的结果。
他的思绪,反而更多地飘向了西边那个柴房。
那个看似柔弱顺从、实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般的女人。
莲姬攀咬陈猛时,特意提到了他「多看了那个北狄贱人好几眼」。
这看似是莲姬嫉妒下的疯话,但……
萧绝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幽暗难辨的光芒。
陈猛是个纯粹的武夫,好美色,但向来有分寸,从未对王府内眷有过任何逾越之举。他会突然对一个失势的、被丢进柴房的北狄公主产生额外的「关注」吗?
如果不是陈猛主动,那会不会是……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方法,刻意吸引了陈猛的注意?
比如,利用那次所谓的「救治定北侯世子」的机会,向外传递了某种信号?
想到定北侯府,萧绝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那个日渐暧昧、态度不明的家族……他们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切的背后,是否真的有一张他尚未完全看清的网?
而那个藏在网中央的女人,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她听到陈猛的死讯时,是会害怕,还是会……暗自得意?
萧绝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法准确地揣测那个女人的心思。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悦,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罕见的、被称之为「好奇」的情绪。
他厌恶这种感觉。
一切脱离掌控的存在,都应该被彻底毁灭。
但此刻,一种更强烈的、想要亲手撕开所有迷雾、看清真相、并将那个看似脆弱实则可能藏着獠牙的女人彻底碾碎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白玉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影一。」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低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单膝跪地。
「王爷。」
「西苑柴房,加派一倍人手。给本王盯死她。」萧绝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杀意,「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眨一下眼睛,咳嗽一声,都要给本王详细记录,每日禀报。」
「是。」影一毫无迟疑地应下。
「另外,」萧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光芒,「断掉她一切额外的食物和清水。每日只给维持不死的最低分量。本王倒要看看,在真正的绝望和饥渴面前,她还能不能保持那副该死的平静样子!」
他要磨掉她所有的伪装,打碎她所有的依仗,将她彻底打回原形,逼到绝境!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从那张嘴里吐出的,会是哀求,还是……别的什么更有趣的东西。
「属下明白。」影一的头垂得更低。
「去吧。」
黑影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绝重新转过身,望向窗外无边的黑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虐的弧度。
冷焰。
我们慢慢玩。
看看是你先熬不住这柴房的饥渴和绝望。
还是本王先失去耐心,亲手……掐断你那看似纤细的脖子。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夜风吹拂着辕门上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刚刚拉开序幕的、更加残酷的博弈,奏响阴森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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