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处不在的阴冷和疼痛提醒着冷焰还活着。敷了墨胆草的右手腕,那锥心刺骨的剧痛似乎被一层薄薄的清凉隔开,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样疯狂地撕扯她的神经,让她终于得以喘息,积蓄着微不足道的体力。
她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大部分时间闭着眼睛,并非睡觉,而是在极度专注地倾听。耳朵捕捉着一切声响:远处狱卒换岗时模糊的对话、更漏滴答的水声、老鼠在排水沟里穿梭的窸窣、还有隔壁莲姬时而压抑啜泣、时而愤恨磨牙的动静。
她的左手始终按在右腕的简易夹板上,指尖感受着那下面草药的湿润和皮肤的微温。墨胆草的效果比想象中更好,但量太少了,效力能持续多久犹未可知。她必须找到更多,或者找到其他替代品。
胃里因饥饿而灼烧,喉咙干得发疼,但她看都没看门口那馊臭的窝头和浑水。那些东西吃下去,只会加速虚弱和疾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夜,也许更久。地牢高处那扇小窗再次透入灰蒙蒙的光线,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尽管对这地牢里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是狱卒那种沉重散漫的步子,而是更轻、更稳,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节奏。
冷焰立刻警惕起来,身体微微绷紧,眼帘掀开一条缝,望向牢门方向。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铁栏外,是那个负责送饭的老狱卒,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裙、低头拎着药箱的妇人。
「喂,里面的。」老狱卒敲了敲铁栏,声音沙哑,「王爷开恩,给你这北狄蛮子找个医女瞧瞧,别真死在这儿了。」
医女?
冷焰的心猛地一提。萧绝会这么好心?还是这又是另一场试探或折磨的开端?
那灰衣妇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甚至有些木然的脸,约莫三十上下,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对着老狱卒微微躬身:「官爷,可否开锁让民妇进去瞧瞧?」
老狱卒哼了一声,一边掏钥匙一边嘟囔:「真是麻烦!快点看!别耍花样!王爷只说不让她死,可没说要给她治好!」
「哐当」一声,牢门被打开。
医女拎着药箱弯腰走了进来,一股淡淡的、混杂着多种草药的味道随之飘入,冲淡了些许地牢的腐臭。
冷焰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药箱上,随即又落在医女脸上,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医女似乎对她的戒备视若无睹,目光落在她固定在身前、裹着破烂布条的右手腕上。「是这里的伤?」她的声音也和她的脸一样,平淡无奇,没什么起伏。
冷焰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医女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放下药箱,蹲下身:「民妇需查看伤势,请……忍耐一下。」她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冷焰,含糊地带了过去。
老狱卒就站在门口盯着,眼神浑浊却透着监视的味道。
医女伸出看起来干净却略显粗糙的手指,极其小心地、一点点解开冷焰昨天费力绑上的布条。当那肿胀发紫、畸形扭曲的手腕暴露在昏暗光线下时,连那老狱卒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别开了眼。
医女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周围的皮肤,感受着温度和肿胀程度。
冷焰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汗,但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骨头碎了,」医女检查了片刻,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好在姑娘自己固定得及时,没有让碎骨错位得更厉害。但地牢湿气重,极易引发热毒(发炎感染),若热毒入骨,这手……便保不住了,性命也堪忧。」
她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几个瓶罐和干净的布带。「民妇先为姑娘清理一下,敷上些清热消肿的药膏,重新固定。但这也只能暂缓一时,若想接骨续筋,需得良医正骨,辅以珍稀药材长期调理,绝非在此地可行之事。」
她的话说得清晰明白,既是向冷焰说明情况,也像是在说给门口的老狱卒听。
冷焰注意到,她的药箱里药材种类不少,但看上去都是最普通、最廉价的那一类。也是,萧绝下令「不准她死,也不准她好过」,能派个医女来给她用最普通的伤药,已经算是「开恩」了。
医女开始清理伤口。她用湿布蘸着清水,动作轻柔却利落地擦去昨天冷焰自己敷上的、已经有些干涸的墨胆草残渣和血污。当看到伤口本身时,她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极快地瞥了冷焰一眼。
冷焰心中一动。这医女……注意到墨胆草了?
但医女什么也没说,继续手上的动作。她拿出一种味道辛辣刺鼻的褐色药膏,仔细地涂抹在冷焰的手腕肿胀处。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刺激感,随即又是一阵奇异的清凉,似乎比那墨胆草的效果还要强劲几分。
「此药膏可活血化瘀,清热止痛,但药性猛烈,过程会有些难熬。」医女一边涂抹一边平淡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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