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儿子天真懵懂却又无比认真的小脸,再看看窗边那个一夜未眠、脸色苍白、为了救她儿子耗尽心力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感激、愧疚、庆幸……种种情绪最终化为更加汹涌的泪水。
她放下水杯,转过身,竟是朝着冷焰的方向,再次深深拜了下去,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虔诚:“王妃娘娘……您对我儿,恩同再造!请受我一拜!”
冷焰起身避让,因动作稍急,牵动伤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依旧平淡:“夫人言重了。世子吉人天相,我只是尽了绵力。”她顿了顿,看向世子,“世子既已苏醒,便是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但余毒未清,仍需仔细调养,汤药万不可断。”
“是是是!一定谨遵娘娘吩咐!”侯夫人连忙应道,此刻当真是冷焰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世子看着母亲对那“神仙姊姊”如此恭敬,大眼睛里更是充满了好奇和信赖。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侍卫低沉的请安声:“王爷。”
帘子被掀开,萧绝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眼底带着些许血丝,但精神依旧矍铄,周身的气势丝毫不减。
他一进来,目光便精准地扫过全场,第一时间落在了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世子身上。
“王爷!”侯夫人见到他,连忙起身,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铖儿醒了!刚刚醒了!还喝了水,认得人了!”她急于将这好消息分享给在场唯一能分享的人。
萧绝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孩子。世子似乎有些怕他,下意识地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小声唤道:“……王叔……”
萧绝“嗯”了一声,伸出手,探了探世子的额头。入手一片温凉,那骇人的高热确实已经退了下去。他又看了看孩子的气色和眼神,确实已无大碍。
他收回手,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淡淡道:“醒了就好。”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侯夫人:“既已无碍,夫人也该放心了。折腾了一夜,下去歇息吧,这里让下人守着便是。”
侯夫人虽然舍不得离开儿子,但也确实疲惫到了极点,加之萧绝发话,便点了点头,柔声对世子道:“铖儿乖,再睡一会儿,娘就在外间,有事就叫娘,好不好?”
世子乖巧地点点头。
侯夫人又对冷焰万福行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丫鬟出去了。
暖阁内顿时只剩下萧绝、冷焰,以及床上的世子。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世子似乎感受到这种无形的压力,睁着大眼睛,看看萧绝,又偷偷瞄向窗边的冷焰,不敢出声。
萧绝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冷焰身上,从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到她依旧自然垂落、明显肿胀的右腕。
“你倒是又让本王意外了一次。”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太医署那帮废物束手无策的绝症,竟真让你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冷微微垂下眼睫:「侥幸而已。若非世子根基未绝,我也无能为力。」她刻意将功劳推给“侥幸”和“世子根基”,不愿显得过于突出。
「侥幸?」萧绝踱步走近她,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本王从不信侥幸。你那手金针之术,绝非寻常。」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紧紧锁住她:「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这身医术,究竟从何而来?北狄王室,绝无可能教出这样的本事。你背后,到底还有谁?」
他的怀疑并未因世子的好转而打消,反而更加深重。一个拥有如此高超却来历不明医术的和亲公主,其危险性远比一个单纯的囚犯要大得多。
冷焰的心弦瞬间绷紧。她知道,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她抬起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眼神里刻意流露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凄惶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倔强:「王爷既然一再相逼,那我便实话实说。」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痛苦的情绪:「王爷可知,一个失去母亲庇护、又不得父亲欢心的公主,在北狄王庭那种地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萧绝眯起眼,没有打断她。
「我母亲早逝,父王子女众多,根本记不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王兄王姊们可以肆意欺辱,宫人太监也能克扣用度,冬天连足够的炭火都没有。」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麻木的悲凉,「生病了,更是无人问津,能否活下来,全看天意。」
「有一次,我病得极重,高热不退,几乎快要死了。是一个被打入冷宫、曾经是医女的老宫人偷偷用身上仅存的一根银针,为我刺穴放血,又偷来草药为我煎服,才救回我一条命。」她的话语逐渐流畅,仿佛确有其事,「她见我可怜,又或许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消磨冷宫里漫长的时光,便开始教我认药、辨脉、行针……她说,在这吃人的地方,多学一点本事,或许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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