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那令人牙酸的沉闷摩擦声,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深渊中翻了个身,在这死寂的溶洞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冷焰屏住呼吸,瞳孔因极度紧张和震惊而收缩,死死盯住面前那面正在缓缓洞开的岩壁。
尘埃混合着浓重的、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陈腐气息,从逐渐扩大的缝隙中扑面而来,呛得她几乎又要咳嗽,却被她强行压下,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火光跳跃不定,将那缝隙后的黑暗渲染得更加深邃莫测。
一个佝偻、模糊、几乎完全融入阴影的轮廓,悄然出现在洞口。
借着地上火把摇曳的光线,冷焰只能勉强看清那似乎是一个极其瘦小干瘪的人形,蜷缩着,仿佛被岁月和某种重压摧残得只剩下最后一点生机。
然而,与这孱弱身躯形成恐怖对比的,是那双眼睛。
浑浊,布满灰翳,眼白泛着不健康的黄晕,但在那浑浊的深处,却点燃着两点锐利得惊人的光芒!如同即将燃尽的灰烬里最后两颗顽固的火星,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冷焰身上。
那目光复杂至极,混杂着审视、警惕、难以置信的激动,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压抑到极致的渴望。
冷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左手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瓷片,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额角和脚踝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此刻的虚弱与危险。她强迫自己冷静,与那双眼睛对视,试图从中分辨出善意或恶意。
沉默在对峙中蔓延,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彼此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你……」冷焰终于率先打破死寂,声音因受伤和之前的烈酒灼烧而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是谁?」
那阴影中的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破风箱艰难拉扯般的吸气声。
良久,一个同样沙哑、苍老、干涩得几乎难以分辨音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黑暗中飘了出来,带着一种古怪的、生硬的腔调:
「老……奴……福……忠……」
福忠?!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猝然炸响在冷焰的脑海!震得她耳畔嗡嗡作响,几乎怀疑自己因失血和高烧出现了幻听!
福忠?!那个在她初入王府、最卑微绝望时,偷偷塞给她半块干净馍馍的哑巴老妪?那个据说早已因为触怒萧绝而被拖出去乱棍打死的低等仆役?!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并且出现在这深入地底、守卫森严的秘窟岩壁之后?!
巨大的震惊让她一时失语,只是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阴影中那张脸。
那黑影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与怀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前蠕动了一点,让更多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他/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
布满深深的、纵横交错的褶皱与疤痕,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不见天日的、病态的苍白与灰败。嘴唇干瘪萎缩,鼻子似乎也曾受过重创,显得有些歪斜。整张脸看上去异常苍老,甚至难以分辨确切的年龄和性别。
但冷焰的记忆力何其惊人!她过目不忘的能力在此刻疯狂运转,将这张破碎扭曲的脸与她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佝偻着背、眼神浑浊的“哑巴老妪”的轮廓一点点重合!
尤其是那双眼睛!尽管变得更加浑浊,但那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曾在她最饥饿时递过馍馍的微弱善意,此刻与那锐利的精光交织,变得无比清晰!
真的是他!或者说……真的是“她”?! 福忠竟然是个女人?而且她不是哑巴?!
「你……没死?」冷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福忠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怪异、像是哭又像是笑的漏气声,「老奴……这副鬼样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话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带着浓重的气音和奇怪的停顿,显然声带或喉咙遭受过严重的损伤。
「王爷……以为……打死了……扔去了……乱葬岗……」她断断续续,语速极慢地叙述着,浑浊的目光投向冷焰身后无尽的黑暗,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是……是惠妃娘娘……在天之灵……不忍吧……让老奴……被……被这‘地下’的‘朋友’……拖了进来……捡回了……半条……贱命……」
「地下……的朋友?」冷焰的心猛地一凛,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周围冰冷的岩壁和深不见底的污水潭。难道这鬼地方,除了她们,还有别的“东西”?
福忠却似乎不愿多解释这个,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目光重新聚焦在冷焰惨不忍睹的伤处和那枚染血的瓷片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促:「殿下……您的伤……得快……快处理……进来……快……」
她极其费力地,向旁边挪动了一下,让开了些许空间,示意冷焰进入那个刚刚开启的、散发着浓郁陈腐气息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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