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喧嚣与混乱,如同投入滚烫油锅里的冷水,炸开之后,余波却以更迅猛的速度向着整个皇城、乃至整个胤都蔓延开来。
太后娘娘在朝会上亲口指控摄政王弑母未遂,继而悲愤吐血“昏厥”的消息,根本无需任何人刻意传播,便已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宫闱的每一个角落。紧随其后的,是那几枚“恰好”被撞落在地、淬有剧毒的银针,以及萧绝被气得当庭吐血、踉跄退朝的狼狈模样。
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绘声绘色地口耳相传。真相如何,在骇人听闻的剧情和汹涌的民意面前,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摄政王萧绝“鸩杀嫡母”的罪名,在世人心中,已然被坐实了!这顶弑母的帽子,沉重如山,污秽如墨,足以将他过往所有的功绩与威严彻底压垮、染黑。
慈宁宫。
偏殿内,熏香袅袅,驱散着淡淡的药味。方才还在太极殿上“昏死”过去的太后,此刻正半倚在软榻上。她脸上的惨白未退,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浑浊无神,而是闪烁着一种极度疲惫却又异常亢奋的精光。璎珞正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着唇角早已干涸的血渍——那并非真正的鲜血,而是事先含在口中的药物与胭脂混合之物。
太医们早已被挥退,殿内只剩下几个绝对心腹的宫女和那位“碰巧”撞落针灸包的龙骧卫女官。
殿门轻响,一位身着低阶宫女服饰,却气质沉静的女子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她低眉顺眼,步伐轻盈,正是易容后的冷焰。
她将参汤奉给璎珞,声音平静无波:「太后娘娘受惊了,喝碗参汤定定神。」
太后接过参汤,手却仍在微微颤抖,不是装的,而是方才在朝堂之上,直面萧绝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和汹涌的杀气,她是真的怕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她啜了一口参汤,深吸一口气,看向冷焰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感激,有后怕,更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太后声音沙哑,「那些龙骧卫的女官,竟然会听你的命令,配合你将哀家带出去?」这是她最大的疑惑。龙骧卫是萧绝的铁杆心腹,尤其是这些贴身女官,更是经过严格筛选。
冷焰微微抬眸,眼神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人心并非铁板一块。王爷能给的,别人或许能给得更多,抑或是……抓住的把柄更致命。」她顿了顿,语气淡漠,「娘娘不必深究细节,只需知道,如今您已是拨乱反正、揭露奸佞的英雄。万千臣民的眼睛都看着您,盼着您主持公道。」
太后闻言,精神稍稍一振,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笼罩:「可是……萧绝他……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今日只是猝不及防,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缓过劲来,定然会疯狂反扑!他手里还握着龙骧卫和京畿防务……」
「他手里的牌,已经脏了。」冷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弑母之嫌,天下共愤。龙骧卫也是人,也有父母亲人。当他们发现自己效忠的主子,是一个连嫡母都能下手毒杀的无君无父之徒时,手中的刀,还会那么稳吗?军心一旦动摇,比城池沦陷更可怕。」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显增加了数倍、却隐隐透着些许躁动不安的守卫,轻声道:「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会更快地把他推向深渊。封锁宫门?戒严京城?弹压流言?这些举动,在世人看来,无一不是心虚和残暴的证明。」
太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冷焰的话,最终咬牙道:「好!事已至此,哀家已无退路!只是……下一步该如何?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冷焰转过身,烛光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等。」
「等?」
「等一把火,将所有的猜疑、恐惧和愤怒,彻底点燃。」冷焰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彻骨的锋芒,「等一个信号,让所有还在观望、甚至原本忠于他的人,都不得不做出选择。」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往日里门庭若市、威严肃穆的王府,今日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朱红大门紧闭,门前侍卫的数量增加了三倍不止,个个甲胄齐全,刀出半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任何敢靠近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府内,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书房内,一片狼藉。名贵的瓷器碎片、撕碎的纸页、倾倒的桌椅……随处可见。萧绝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躁和阴鸷。他刚刚发泄过一轮怒火,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陈锋垂手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脸色苍白,额角还有一道被飞溅碎片划出的血痕,但他不敢擦拭,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查清楚了吗?」萧绝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极度压抑后的危险平静,「那个老贱人,是怎么醒过来的?又是谁给她的胆子,敢把她弄到太极殿去?!那些吃里扒外的龙骧卫女官,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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