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味、药味和浓郁熏香的古怪气息。太后吕氏半倚在软枕上,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锦被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徐嬷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刚煎好的安神汤,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太后唇边。
「娘娘,您喝一点吧,定定神。」徐嬷嬷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太后却猛地一挥手,「啪」地一声将药勺打飞,褐色的药汁溅了徐嬷嬷一脸一身。
「喝?哀家喝得下吗?!啊?」太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而尖利,眼睛里布满了惊惧和狂乱交织的血丝,「刺客!就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那么多侍卫!都是摆设吗?!连个人影都抓不到!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蜡黄的脸涨得通红。徐嬷嬷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药汁,慌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一迭声地劝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万不可再动气了,太医说了,您的心脉……」
「心脉?哀家看他们是巴不得哀家早点死了干净!」太后猛地推开徐嬷嬷,眼神阴鸷地扫过殿内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的宫人,「查!给哀家继续查!慈宁宫里里外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该死的鬼影子给哀家揪出来!查不出来,你们…你们全都给哀家去慎刑司报到!」
冰冷的威胁让殿内温度骤降。所有宫人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这时,殿外传来通禀声,侍卫统领和负责查验宫女的老嬷嬷回来了。
「如何?可查出可疑之人了?」太后立刻撑起身子,急不可耐地问道,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
侍卫统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回禀太后娘娘,臣等已查验慈宁宫内所有太监、宫女共计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其中确有七人身上带伤。」
太后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哦?都是何伤痕?在何处?」
那老嬷嬷连忙接口,语气带着几分惶恐和嫌恶:「回娘娘,多是些做粗活不慎留下的刮伤、烫伤,位置也多在手掌、小臂。最重的一个是后苑的小宫女,左臂被锈铁片划了道大口子,溃烂流脓,瞧着甚是腌臜,已有些时日了,不像是新伤。」她下意识地擦了擦手,仿佛那脓血的触感还留在指尖。
「溃烂流脓?」太后眉头紧锁,疑心更重,「让她过来!哀家要亲自瞧瞧!」
很快,冷焰被两个太监「请」到了正殿。她依旧是那副惊恐万状、瑟缩卑微的模样,一进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奴婢…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抬起头来!」太后冷喝道。
冷焰颤抖着抬起头,脸上泪痕和泥污混在一起,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凤颜。
「把你那脏胳膊露出来,给哀家看看!」太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冷焰像是被吓傻了,呆愣了片刻,才在徐嬷嬷的厉声催促下,哆哆嗦嗦地用右手去解左臂的布条。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因为疼痛和恐惧,手指不断颤抖,好几次都解不开那个结。
「磨蹭什么!快点!」太后不耐烦地催促,眼神死死盯住她的手臂。
终于,布条解开,那道经过精心「加工」的狰狞伤口暴露在殿内明亮的灯火下。伤口周围的红肿和暗沉在光线下显得更加可怖,渗出的黄白色脓液和隐约可见的锈蚀污迹,让几个离得近的宫女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慌忙掩住口鼻。
太后眯着眼,仔细审视着。那伤口的确如老嬷嬷所说,污糟不堪,一看就是被什么脏东西所伤,而且绝非一两日能形成的。她虽疑心重,但也深知,昨夜那等身手的刺客,绝无可能受这种粗鄙的伤,更不可能在受伤后还能让伤口迅速恶化到如此地步。
难道…真的不是她?
太后心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被更大的烦躁和恐惧淹没。不是她,那会是谁?难道那刺客真的能飞天遁地不成?还是说…他早已逃之夭夭?
「滚下去!」太后厌恶地挥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多看那伤口一眼,都让她觉得反胃。
冷焰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在刀尖上惊险地舞了过去。太后那多疑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刺穿。
待冷焰退下,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锦被上的金线绣凤纹。
「不是…都不是…那会是谁?难道真是外来的高手?可为何要杀哀家?为何又要救哀家?」她喃喃自语,精神似乎又开始恍惚起来,「是惠妃…一定是惠妃的冤魂回来索命了!她恨我!她一定恨我!」
徐嬷嬷见状,心知太后的老毛病又要犯了,连忙上前安抚:「娘娘,您多虑了。惠妃都去了多少年了,哪有什么冤魂索命。定是些不知死活的江湖宵小,或是…或是朝中某些人的阴谋!」她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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