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揭榜的郎中已候在殿外。」内侍监尖细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寝殿中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萧绝半倚在明黄色的软榻上,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色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连日来的痘疹折磨与政事忧烦,已让他原本锐利逼人的气势衰减不少,但那双眼底深处沉积的阴鸷与多疑,却如同蛰伏的毒蛇,反而因这病弱而显得更加森寒。
他并未立刻回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目光扫过榻前跪了一地的太医。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国手圣手们,此刻个个汗出如浆,体若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群废物!」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和压抑的暴怒,「区区痘疹,竟让朕缠绵病榻十数日,亲卫营折损近半!朕养你们何用?!」
「臣等无能!陛下息怒!」太医们以头抢地,磕得咚咚作响。不是他们不尽心,实是此次痘疹来得凶猛诡异,且陛下似乎底子虚亏,邪毒内陷,用药总是难以奏全功,反反复复,令人束手无策。
「息怒?」萧绝冷笑一声,牵动了胸口的窒闷,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他眼角都泛了红,「若城外那些流民叛军,也因朕一句『息怒』就散去,该多好!」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谁都知道,近日京城外因瘟疫流言及朝廷封锁隔离之举,已激起数次民变,虽被镇压下去,但隐患未除,陛下为此忧心忡忡,病情更是雪上加霜。
内侍监硬着头皮,又低声禀报了一遍:「陛下,那揭皇榜的郎中…」
萧绝终于厌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群苍蝇:「让他们滚!民间野术,也配沾惹天家?莫非又是些招摇撞骗、妄图一步登天之徒?」他根本不信这些江湖游医能比太医们更强,若非被这顽疾和乱局逼得心烦意乱,他连皇榜都懒得发。
「陛下,」为首的老太医忽然抬起头,迟疑道,「民间或有奇人…此次痘疹,与寻常不同,或许…或许可让其一试?万一…」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想赶紧找个替罪羊来分担天子的怒火。
萧绝眼神晦暗不明地闪烁了几下,剧烈的心悸和胸闷让他烦躁不堪。他惜命,比谁都惜命。沉默了片刻,他终于极其不耐地开口:「带进来吧。若是个无用的,直接拖出去砍了,省得聒噪。」
「是!」内侍监如蒙大赦,连忙退出去传人。
不一会儿,殿门外传来略显蹒跚的脚步声。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在一个小药童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老者看上去年岁极大,背脊微驼,一双眼睛却似乎因患有眼疾而蒙着一层白翳,显得浑浊不清。
他一入殿,便依着礼数,欲行跪拜大礼,动作迟缓笨拙。
「免了。」萧绝没什么耐心,目光如刀地在老者身上刮过,「你就是揭榜之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有何能耐,敢揭朕的皇榜?」他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老者停下动作,喘了口气,才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回道:「回…回陛下话…小老儿姓严,单名一个雀字…云游四方,并无定所…略通些岐黄之术,见皇榜所述症候,似与…与小老儿早年游历南疆时所遇『热毒疱』之症有几分相似,故斗胆前来…愿尽绵薄之力…」
他话说得缓慢,时而还需停顿喘息,一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模样,看着实在不像什么神医高人。
「热毒疱?」萧绝微微眯起眼,看向太医。
那老太医连忙低声解释:「陛下,民间确有此类称呼,与痘疹相似,但…」但他也不敢确定此老翁所言是真是假。
萧绝心中疑虑更重,冷笑一声:「说得倒像那么回事。朕且问你,你打算如何为朕诊治?若也如这群废物一般,朕立刻便治你个欺君之罪!」
严雀老者似乎被天威吓得哆嗦了一下,身旁的小药童赶紧扶稳他。他颤声道:「陛…陛下息怒…小老儿…小老儿需得望、闻、问、切,方可…方可断症…尤其这切脉,乃关键所在…」
「那还等什么?」萧绝不耐地伸出手腕,搁在榻边的软枕上,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苍白却依然肌理分明、隐含力量的手腕。他虽病着,但常年习武的底子还在。
然而,那严雀老者却迟疑着没有上前,反而又躬了躬身,声音带着惶恐:「陛下…万岁之躯,尊贵无比…小老儿一身污秽,岂敢…岂敢直接触碰龙体?若…若陛下允准,可否容小老儿…悬丝诊脉?」
「悬丝诊脉?」萧绝眉峰一挑,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嘲讽和玩味。这故弄玄虚的手段,他倒是听过,据说只有极少数医道圣手方能掌握,凭一根丝线感知患者脉象。他根本不信这看起来随时可能断气的老头能有这本事。
「呵,」他嗤笑出声,「朕倒要看看,你这江湖把戏,能演出什么花样来!允了!」
立刻有内侍取来一根极细的红色丝线。一端轻轻系在萧绝的手腕寸关尺处,另一端则递给了严雀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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