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森林深处,古木遮天,藤蔓缠绕,光线难以透入,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殖的气味。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更衬得四周一片死寂,唯有远处不知名兽类的低吼和虫豸的鸣叫,时断时续,更添几分阴森。
冷焰走在前面,手中紧握着那枚淬了“朱颜烬”的瓷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身上的衣袍半干,紧贴着皮肤,带来些许不适,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右肩和腰侧伤口传来的隐隐作痛,以及内力只恢复了三四成的虚弱感。
墨尘跟在她身后约莫三步远的地方,拄着一根粗树枝削成的简易拐杖,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踉跄。他脸色依旧苍白,内伤沉重,呼吸都比常人粗重几分。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冷焰的背影上,眼神复杂难辨,带着审视、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一种建立在共同目标(前往葬神渊)和彼此忌惮(冷焰的毒与武力,墨尘的蛊与秘密)之上的脆弱同盟。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有必要时的简短指示和回应。
「沿着这个方向,水汽似乎更重一些,应该离那条地下河的明流段不远了。」冷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地面植被的朝向和空气的湿度,低声道。根据潭底得到的地图,葬神渊位于裂谷森林的极深处,需要先找到一条贯穿森林的地下河,沿河岸行进是相对安全的路径。
「嗯。」墨尘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用手背擦去额角的虚汗。他体内的“同心蛊”在进入这片森林后,似乎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感时隐时现,让他心神不宁。
继续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林木似乎稀疏了一些,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快到河边了。」冷焰精神微振,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密林,看到河岸的瞬间,冷焰猛地停下,抬手示意墨尘止步!
「嘘!」她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左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墨尘立刻屏住呼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片灌木丛无风自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穿行。
是野兽?还是……人?
冷焰缓缓伏低身体,将瓷片扣在掌心,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戒备状态。墨尘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杖”,体内微弱的内力开始流转。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低沉的、仿佛喉咙里含着一口痰般的“咕噜”声。
突然,灌木丛被猛地分开!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扑了出来,目标直指站在稍前位置的冷焰!
那赫然是一头体型硕大的森林狼!它的毛色灰黑,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闪烁着饥饿与凶残的光芒,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滴落着腥臭的涎水,锋利的獠牙寒光闪闪!
「小心!」墨尘失声惊呼。
冷焰早有准备!在那头恶狼扑出的瞬间,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腰肢一拧,侧身避开了狼吻的正面袭击,同时右手如电,淬毒瓷片精准地划向恶狼相对脆弱的脖颈!
然而,这头狼显然极为狡猾且经验丰富,它在空中竟能强行扭转身形,前爪带着恶风拍向冷焰持瓷片的手腕!
「嗤啦!」
冷焰手腕一痛,衣袖被狼爪撕裂,留下了三道血痕!虽然伤口不深,但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动作微微一滞。瓷片擦着狼毛划过,未能命中要害。
恶狼落地,毫不停顿,后腿一蹬,再次扑上!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冷焰的咽喉!
速度太快!冷焰旧伤未愈,内力不济,动作慢了半拍,眼看那腥臭的狼口就要咬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闷响!紧随而来的墨尘,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粗树枝拐杖狠狠砸在了恶狼的腰腹部!
“铜头铁骨豆腐腰”,狼类的腰部是相对脆弱的部位!
「呜嗷——!」恶狼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扑向冷焰的动作被打断,凶性却被彻底激发!它猛地回头,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坏它好事的墨尘,低吼着,放弃了冷焰,转而扑向这个看起来更虚弱、也更具威胁(在它看来)的目标!
「找死!」冷焰眼神一寒,趁此机会,体内残余的内力轰然爆发,脚下一点,身形如鬼魅般贴近恶狼,手中瓷片带着一丝幽蓝的光泽,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恶狼因扭头而暴露出的颈侧动脉!
「噗!」
滚烫的狼血喷溅而出!
恶狼的动作瞬间僵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重重地栽倒在地,激起一片落叶尘土。
危机解除。
冷焰微微喘息着,拔出瓷片,在狼毛上擦拭干净血迹,重新藏回袖中。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抓痕,眉头微蹙,从怀中取出之前采集的、有止血效果的草药,揉碎了敷在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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