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咽下,一股清凉之意暂时压下了喉间的灼痛,但腹内那冰火交织、万蚁啃噬的感觉却并未消退多少,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冷焰闭上眼,全力运转体内那微弱的内息,试图引导药力,对抗毒素。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地从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里流逝。
萧绝……你好毒的心!好狠的算计!
他根本就不是单纯地想构陷她和太子!他从一开始,就存了与她同归于尽,或者至少是重创她,让这江山随之动荡的心思!
那杯酒,无论她喝与不喝,都是一个死局!
若她不喝,坐实猜忌,威信扫地,朝局必然崩乱。
若她喝了……便是如今这般下场!
「陛下,太医署正张大人已在殿外候旨,他……」福顺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让他……滚!」冷焰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今日……他诊断定北侯‘无力回天’,朕……信不过他!」
谁知道这张署正,是不是也被谁收买了?就算没有,让他进来,看到她如此模样,消息也难保不走漏。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陛下!」福顺急得老泪纵横。
冷焰剧烈地喘息着,脑中飞速运转。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太子尚未完全掌控朝局,北狄虎视眈眈,朝中暗流汹涌,她若此刻倒下,她毕生心血建立的焰朝,很可能瞬间分崩离析!
还有萧绝……他今日之举,背后是否还有他人指使?仅仅是凭他一个被囚禁的废帝,如何能弄到如此诡异的复合奇毒?如何能精准地把握定北侯暴毙的这个时机?
疑点太多了!
「传……传朕密旨……」冷焰强提着一口气,声音微弱却清晰,「令‘青鸾’……即刻秘密入宫见驾!要快!」
如今,她能绝对信任,且有能力处理此等危局的人,唯有执掌监察院、隐藏在暗处的「青鸾」了。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福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退下,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去传递消息。
冷焰重新瘫软在榻上,身体的痛苦与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苍白而痛苦的侧脸,那曾经睥睨天下的女帝,此刻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她还是北狄那个备受冷落的三公主时,在冰冷的宫殿里,也是这般无助地对抗着病痛与欺辱。那时,她袖中藏着的,是一片锋利的碎瓷,靠着一股不甘和恨意,硬生生熬了过来。
后来,那片碎瓷,染上了无数仇敌的血,包括萧绝的。
而今天,她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独自对抗着更阴险的毒刃。
「呵……」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血腥气的冷笑,染血的指尖,下意识地摸索向枕下——那里,一个坚硬的、带着棱角的锦盒静静躺着,里面是那片早已被鲜血浸透、打磨得光滑却依旧锋利的……碎瓷片。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给予了她一丝虚幻的力量。
……
镜宫。
这里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布满铜镜的华丽囚笼。每一面镜子都光可鉴人,映照出无数个扭曲、破碎的身影。
「砰!」
萧绝被两名玄甲禁卫如同丢垃圾一般,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落锁的声音清脆而绝望。
「呃……」剧烈的疼痛让萧绝从半昏迷中苏醒过来。他趴在地上,咳出几口带着黑血的唾沫,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那不仅仅是急火攻心,更有一种……毒发的征兆。
是了。
那酒,他自然也做了手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为了逼冷焰在极度愤怒和压力下失去判断,他在酒壶的内壁,涂抹了另一种需要引子才能激发的慢性奇毒。而那引子,就是他指尖藏匿的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在他举起漆盘,看似无意地摩挲壶身时,便已悄然融入酒中。
他原本的计划是,无论冷焰喝与不喝,他都有后手。若她不喝,他自有言辞逼宫;若她喝下……他便假装被她的气势所慑,吐血昏厥,将“被陛下威势所惊”的戏码做足,同时暗中服下早就准备好的半份解药。而冷焰,则在众目睽睽之下饮下毒酒,日后毒发身亡,也无人会怀疑到他这个“当场被吓晕”的废帝头上,只会认为是陛下积劳成疾,或是旧伤复发。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冷焰竟然如此刚烈决绝!没算到她不但喝了,还是对着壶嘴一饮而尽!更没算到,她会在最后,用那样诛心的言语,将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都踩得粉碎!
「滚回你的镜宫去!」
「可怜虫本质!」
那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比体内毒发的痛苦更让他难以忍受。
「啊——!!!」
萧绝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四周那无数面镜子。镜子里,映照出无数个他——狼狈的、吐血的、狰狞的、绝望的……每一个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败,他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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