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陈院长这个‘必然结果’论,倒是颇有见地。但我想问,这‘必然’之中,是否也包含了权力与资本的合谋?‘集中配置’的决策权在谁手中?红利最终流向了哪个阶层?汪林朋之流不过是前台的小丑,真正决定游戏规则、分配蛋糕的,不正是我们背后的‘门阀’吗?说到底,我们这些人才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也是这巨大鸿沟的制造者。”
他停了一下,语气带着点自嘲和尖锐的讽刺:“这让我想起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的观察:往往是那些试图改良旧制度的特权阶层,最终成为了新矛盾的中心。我们所推行的规范化、整合,无论初衷如何高尚,其本质,难道不是旧有权力结构在新时代的自我调整与巩固?试图将‘玄门’纳入‘庙堂’,将‘无序’纳入‘有序’,本质上,不正是我们这些掌握规则制定权的‘门阀’,在试图重新划定边界,确保自身在新的游戏规则中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吗?”
王渊倒是毫不避讳,这番话直指核心,矛头对准了自己这个阶层。
蓝峒在旁边听着,似懂非懂,但“门阀”、“既得利益者”这些词让他本能地撇撇嘴,狠狠嘬了一口烟斗。
陈阳沉默片刻,烟雾在指间缭绕。
他缓缓开口:“门阀之弊,古往今来都一样。魏晋九品中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阶层固化,最终导致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唐宋以后,科举虽然给寒门开了条路,可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党争倾轧,内耗不休,也是国祚动荡的根源。今天的‘门阀’,不过是历史在资本与权力交织下的新形态。”
他话头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但是,承认其存在,并非要束手待毙,更非要全盘否定。关键在于,我们怎样看待自身所处的位置,以及我们推动的变革,最终指向何方。”
“天武学院,李唐呕心沥血所创,本意为国铸剑,却因门阀渗透,沦为‘镀金池’,这是‘权力寻租’腐蚀国家根基之痛!江南书院,千年文脉,本可泽被后世,却因士族把持,固步自封,甚至沦为地方豪强对抗中枢的工具,这是‘文化垄断’阻碍文明进步之殇!华立地产的乱象,汪林朋之流,更是‘资本无序扩张’与‘监管缺位’共同酿成的苦果,最终代价,却要由无数普通购房者、基层员工、乃至整个金融体系来承担!”
“这些烂摊子,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它们既是阶级矛盾的具体体现,也是旧有秩序、规则、价值观与新趋势冲突的集中爆发。”
陈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洞察力:“我们推动玄门规范化,难道仅仅是为了巩固李家或王家的权力?还是说,我们是在尝试打破这些旧有的、阻碍国家健康肌体发展的‘门阀壁垒’与‘利益藩篱’?是在尝试建立一套更公平、更透明、更能激发活力、也更符合国家长远利益的‘新规则’?”
他看向王渊,目光坦荡:“王教授,你我执政理念或有差异,或更倾向效率与集中,或更强调制衡与程序。但归根结底,我们争论的焦点,是‘怎样更好地治理这个国家’,而不是‘要不要治理’。我们都看到了这艘大船航向的偏差,我们都希望它能驶向更光明的彼岸,而不是在内斗和利益集团的拖累下沉掉。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公约数,也是我们虽为对手,却能在此地冷静探讨的根基。”
王渊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陈阳这番话,把他拉回了更根本的地方。他不得不承认,陈阳戳中了他心里某种坚持的东西。他沉默地吸了口烟,烟雾里,眼神复杂。
“公约数?”王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更深的思考,“陈院长,你描绘的蓝图很美好。但现实是,打破藩篱谈何容易?每一次规则的调整,都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我们这些规则的制定者,本身就身处利益漩涡的中心。‘规范化’的刀锋,在砍向别人时,是否也会伤及自身?在整合玄门、清理天武时,李家派系的人,是否也能做到一视同仁?在处置汪林朋、清算华立地产时,李家自身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原始积累,是否经得起同样标准的审视?”
他的问题尖锐依旧,但已从对“门阀”的泛泛批判,转向了对具体操作层面公平性的质疑。
陈阳没有回避,回答带着近乎冷酷的清醒:“王教授问到了痛处。‘刮骨疗毒’,岂有不痛的道理?李家在过往发展中,必然也沾了时代的泥泞。这无需讳言。正因如此,推动变革,才更需要‘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刀刃向内’的勇气。李曌旭接手华立后,一直在做的,就是剥离不良资产,清理历史遗留问题,推动集团向高科技、绿色能源、文化传承等符合国家战略的方向转型。这个过程,同样伴随着阵痛,同样需要舍弃一些短期利益。至于天武学院、江南书院,我认为整合的核心原则之一,就是唯才是举,能者上,庸者下。无论是谁安插的人,无才无德、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都必须退出!这不仅是承诺,更是李家能否在新时代立足的根本。若连自身都无法正本清源,何谈引领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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