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城的善后事宜渐近尾声,各宗归意已定。灵隐宗大队人马不日也将南返,但姜浩却并未选择随宗门同行。
北境的冰寒与肃杀,虽能磨砺意志,却似乎缺乏能点燃他凝结金丹最后那一点灵感的“生机”。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更纷繁的世情,或许才能捕捉到那玄而又玄的突破契机。
中州,九州大陆最为繁华鼎盛、人杰地灵之所在,云渺道宗的山门所在,无疑是绝佳的选择。
这一日,姜浩向玄玑老祖和清虚子掌门禀明了自己的想法。
“前往中州历练?”玄玑老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中州之地,龙蛇混杂,机缘无数,确是最适合寻找突破契机之处。你如今修为已足,欠缺的正是那一点红尘历练与心境感悟。去吧,一切小心,遇事莫要强出头,但亦不可堕了我灵隐宗威名。”
清虚子掌门则取出一枚玉简和一块令牌递给姜浩:“此乃中州乃至九州的一些势力分布图与险地注意事项,你且收好。这令牌是宗门信物,若在中州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去寻找与我灵隐宗交好的宗门或商会求助。”
“多谢老祖、掌门!”姜浩郑重接过,心中暖流涌动。
恰逢云渺道宗的流云仙舟即将启程返回中州,姜浩便前去拜会了云宸道尊,请求同行。云宸道尊对这位在北境立下大功、又与自己师侄李玄机交好的灵隐宗天才弟子颇有好感,自是欣然应允。
登上那艘流淌着缥缈云气的巨大仙舟,与灵隐宗同门简单告别后,飞舟缓缓升空,穿透云层,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站在甲板之上,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冰魄城和无垠的北境冰原,姜浩心中感慨万千。在这里,他经历了血火淬炼,收获了无上荣光,也经历了刻骨柔情与离别。
“姜兄,可是在看这北境最后的风景?”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姜浩回头,只见李玄机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恬淡自然的模样,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李兄。”姜浩拱手一笑,“是啊,此番离去,不知何时再来了。”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北境虽寒,却也是一段难得的磨砺。”李玄机微笑道,递过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这是我云渺道宗特产的‘云霞酿’,虽不如烈酒烧喉,却别有一番滋味,可暖身,亦可静心。姜兄可有兴趣共饮几杯?”
姜浩眼睛一亮,接过酒葫芦:“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便在甲板一隅寻了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凭栏而坐,对着云海苍茫,对饮起来。
云霞酿入口绵柔,似有云气在口中化开,继而一股温润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令人心神宁静,果非凡品。
几杯下肚,话匣子便打了开来。二人从北境战事聊到修行感悟,从剑道魔功谈及阵法丹道。
李玄机心性淡泊,见解却十分独到精辟,往往能一言点醒梦中人。而姜浩经历奇特,身负魔功,视角亦与寻常正道修士不同,每每提出之观点也让李玄机颇感新奇。
“……故而,金丹之道,在于‘凝’与‘活’二字。”李玄机谈及姜浩目前的瓶颈,“凝者,凝聚毕生修为与道基,化液为固,万流归宗。活者,则需一点先天灵机,一点对天地、对自身更深层次的感悟,使得金丹自成天地,生机勃勃,而非死物。姜兄积累已至圆满,所缺者,或许便是那一点‘活’的契机。”
姜浩闻言,若有所思,举杯敬道:“李兄一言,令我茅塞顿开。这‘活’字,确实关键。”
李玄机举杯回敬,笑道:“此亦家师平日教诲,我不过转述罢了。姜兄不必心急,契机或许就在下一处山水,下一次相逢之中。”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饮酒论道,直至月上中天(透过云层可见异月光辉),仙舟穿梭于云海星河之间,好不惬意。
与李玄机这番交谈,让姜浩获益匪浅,心中那因为迟迟无法突破而产生的些许焦躁也渐渐平复下去,道心变得更加通透圆融。
飞舟一路向南,跨越千山万水。
数日后,下方的地貌开始发生显着变化。冰雪渐消,山川变得愈加险峻。
中州,快要到了。
姜浩站在船头,望着这片即将到来的新天地,心中充满了期待。
流云仙舟穿透层层云霭,高度缓缓降低。当姜浩与李玄机结束论道,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姜浩原本期待的心情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这就是中州?九州最为富庶繁华、人烟辐辏的中央之地?
目之所及,大地一片焦黄!曾经青翠的山峦如今光秃秃的,只剩下被酷热炙烤得开裂的岩石;广阔的平原上看不到半点绿色,龟裂的土地如同老人干枯的皮肤,纵横交错的河床早已干涸见底,只剩下白色的盐碱痕迹;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城镇村落遗迹,也早已被风沙掩埋了大半,死寂无声。
炽热的气浪即使在高空也能隐约感受到,那轮巨大的“异日”高悬于顶,无情地倾泻着光与热,将这片土地变成了巨大的烤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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